“谢谢陈伯。” 沈星抬起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刻意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最近确实睡得不安稳,多亏您还记挂着。”
她接过瓷碗,指尖微微颤抖。碗里的药汤呈深黑色,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紫雾,像有生命般缓缓流动。她端起碗,凑近唇边,假装要喝,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床头的花瓶 —— 里面插着几支干枯的星野花,还是前几日陈伯送来的。
趁着陈伯转身去挂灯笼的瞬间,沈星手腕一翻,将碗里的药汤悄悄倒进了花瓶里。黑色的药液刚接触到干枯的花枝,原本萎靡的花瓣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枯萎,可根部却猛地冒出嫩绿的新芽,芽尖泛着银纹,朝着门缝的方向快速伸展。
陈伯挂好灯笼转过身时,沈星已经放下了空碗,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一副 “喝得很干净” 的模样。
“小姐最近总是做噩梦吧?” 他突然问,目光落在沈星苍白的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沈星心头一紧,随即放松下来 —— 这是在试探她。她低下头,装作委屈的样子,轻轻点头:“嗯,总是梦见母亲,梦见十年前的大火,还梦见一个穿灰袍的人…… 可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很熟悉。”
她故意提到 “灰袍人”,想看看陈伯的反应。果然,听到这三个字时,陈伯握着灯笼的手猛地紧了紧,指节泛白,眼底的悲悯更浓了。
“那是过去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有些记忆,本就不该被唤醒。强行去追,只会引来更大的灾祸,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的人。”
“可如果那是真相呢?” 沈星猛地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倔强,“如果我这十几年,都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呢?陈伯,您看着我长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被蒙在鼓里吗?”
陈伯的眼神剧烈晃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他别过头,避开沈星的目光,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真相…… 有时比谎言更伤人。你知道为什么你母亲要把那半块银饰藏起来吗?因为她知道,完整的星纹之钥一旦出现,镜湖就会苏醒,而‘他们’就会降临。”
“‘他们’是谁?” 沈星追问,心脏狂跳 —— 陆野提到的 “观测者”,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陈伯的嘴唇动了动,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挣扎。过了很久,他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是观测者。掌控轮回的存在。我们所有人,包括你,包括陆野,甚至包括高家,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
观测者!
沈星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陆野的话得到了印证,这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那你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命令?” 她逼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为什么要给我灌带浊念香的汤药?为什么要把我引去假青铜镜的密室?我到底是什么‘容器’?”
陈伯猛地闭上眼,肩膀剧烈颤抖。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挣扎消失了,只剩下浓重的疲惫与愧疚。“你是‘承愿者’,是千年前那位圣女许下‘永不轮回’之愿的化身。每一次轮回重启,你都会带着残缺的记忆重生,而陆野……”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他是自愿成为‘代偿者’的,替你承受所有该被遗忘的痛苦与黑暗。”
“所以他就是个牺牲品?” 沈星的声音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不。” 陈伯猛地摇头,目光无比坚定,“他是唯一能打破轮回闭环的人。因为他对你的爱,不属于任何既定的轨迹,是连观测者都无法计算的变数。”
爱。
这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星的心防。她想起幻境中陆野苍白的笑容,想起他说 “不想再丢下你” 时的眼神,想起十二岁那年他为救她冻得高烧不退,想起昨夜他的意识投影消散前的不舍 —— 原来那些跨越轮回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使命,只是纯粹的爱。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砸在地板上,与胎记渗出的血珠融在一起。沈星抬手擦掉眼泪,眼神里的脆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不能让陆野白牺牲,不能让观测者继续掌控一切,更不能让那些失败的轮回,再重复一次。
“陈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想去祖宅看看。母亲的遗物还在那里,或许翻翻旧东西,能让我睡得安稳些。”
陈伯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盯着沈星的眼睛,像是在判断她的意图。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好。我陪你去。”
沈星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光芒。她知道,这趟祖宅之行,绝不会平静。而掌心的胎记还在发烫,像是在催促她 —— 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心渊台,找到救陆野的办法。
床角的藤蔓轻轻蹭了蹭她的脚踝,芽尖指向门外的方向,仿佛在说:走吧,真相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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