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如纱,带着镜湖的湿凉,悄然漫过星野花田的边缘。月光落在花瓣上,凝成细碎的银光,风一吹,便碎成无数闪烁的光点,像是被打散的记忆碎片,在空中飘忽不定。沈星坐在花田中央的青石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铜纽扣,冰凉的金属触感下,竟隐约传来微弱的搏动,像是有人在遥远的时间尽头,用灵魂为它起搏。
她低头凝视着纽扣上的星纹,心头涌上莫名的酸涩。这枚纽扣陪了她无数个轮回,从机场的匆匆一瞥到花田的生死与共,它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将她与陆野、与这片土地紧紧缠绕。她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只觉得每一次触碰,都能感受到一股跨越时空的牵引力,让她心跳加速,胎记也随之微微发烫。
陆野站在不远处的林边,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花影,落在沈星的背影上。他手中握着刚拼接完整的银饰,星纹在月光下缓缓流转,如同活物的呼吸,与他掌心的红印产生着微妙的共鸣。自从第四次轮回中,他的红印与沈星的胎记首次契合,那些被强行剥离的记忆就开始频繁闪回,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让他头痛欲裂,却又隐隐觉得,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始终牵引着他走向沈星。
而今晚,这条线终于指向了花田地窖深处的那面古镜。他能感觉到,银饰正在呼应着某种古老的能量,那股能量来自地窖,来自那面尘封百年的 “溯光镜”,也来自…… 某个沉睡的灵魂。
一、镜中之影
古镜藏于花田地窖最深处的密室,是高父当年挖掘星髓时意外发现的遗物。青铜镜框上刻满繁复的云纹,边缘锈蚀斑驳,却依旧难掩其古朴庄重。镜面非金非玉,漆黑如渊,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霜色纹路,像是冻结的湖面涟漪,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关于这面镜的传说,在寻光会的禁典中仅有只言片语记载:它出自南宋年间一位神秘匠人之手,匠人无名无姓,毕生追寻 “溯光见真” 之术,耗时三十年铸成此镜,取名 “溯光”。传说它不仅能照见人心最深的执念,还能窥探过往残影,甚至…… 连接时空。
但无人敢轻易触碰它。
寻光会的档案里记录着无数警示:每一个曾直视镜面超过三息的人,都会在三日内陷入深度沉睡,梦中反复经历某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有人梦见战火焚城,自己手持断剑战死沙场;有人看见白衣女子在月下起舞,醒来后却泪流满面,再也记不起梦中旋律;更有甚者,醒来后彻底失语,眼神空洞如死水,仿佛灵魂被抽走了最重要的部分。
沈星第一次见到它,是在第四次轮回的开端。
那时她为了寻找归墟核的线索,潜入高府地窖,无意间闯入了这间密室。古镜就那样静静地立在角落,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她被镜面的奇异吸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镜面时,陆野猛地冲上前,一把将她拉开,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在石壁上。
“别碰!” 他低吼,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额角青筋暴起,瞳孔剧烈收缩,“它不是普通的器物…… 它是‘门’,是吞噬灵魂的门!”
“什么门?” 沈星喘息着问,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心底却涌起强烈的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陆野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盯着古镜,额角渗出冷汗,身体微微颤抖。就在那一瞬,他也看到了 ——
镜面上闪过一幅破碎的画面:战火纷飞的庭院,断壁残垣间,一名身穿素白长裙的女子怀抱断弦古琴,发丝凌乱,脸上沾着血污。她猛地回头,眉眼竟与沈星一模一样,眼神里满是绝望与决绝,仿佛在与什么人作最后的告别。
画面一闪即逝,快得像错觉。
但沈星和陆野都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来自百年前的投影,是某个被遗忘的灵魂,留在时光缝隙里的最后一抹残影。
二、记忆的回响
地窖内烛火摇曳,橘黄色的光影在石壁上跳跃,映得四壁斑驳如鬼影。沈星和陆野并肩而立,面对着那面沉默千年的古镜,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淡淡的星髓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阿毛伏在两人脚边,浑身毛发微微炸起,尾巴紧紧夹在腿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它圆溜溜的琥珀色瞳孔死死盯着古镜,像是看到了某种常人无法察觉的恐怖存在 —— 那是陆渊残留的灵魂气息,带着百年的孤寂与不甘。
“你看到什么了?” 沈星轻声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胎记正在发烫,与古镜产生着某种共鸣,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她与镜中的女子紧紧相连。
陆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翻涌起风暴。他举起手中的银饰,星纹在烛火下流转,与古镜遥遥相对:“我看到你…… 不,或者说,是另一个你。你在一座古老的宅院里,外面是兵荒马乱,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你抱着一把断弦的古琴,想要逃走,但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袍的男人,手里拿着的,就是这块银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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