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漪的风寒,在宋太医那几剂精心熬制、药香袅袅的汤药悉心调理下,好得极为迅速。不过五六日的功夫,那如汹涌潮水般袭来的高热,便如退潮般渐渐消散,只余下丝丝缕缕的余温,在她额间偶尔闪现。喉咙的肿痛也消了大半,只是吞咽时仍会有一丝隐隐的不适,如同细小的针轻轻刺着。只是她的脸色还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宛如冬日里未完全消融的残雪,透着几分清冷与脆弱,惹人怜惜。
她并未急着出门,深知病后需精心调养,便又在凝香阁将养了两日。每日里,她或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透过那雕花的窗棂,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思绪飘向远方,回忆着前世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或是翻阅着手中那泛黄的古籍,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在那古老的智慧中寻找慰藉;或是与云雀轻声细语,了解宫中的一些琐事,从云雀的讲述中感受这宫廷的微妙变化。直到感觉气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吩咐云雀,拣了个午后阳光正好的时辰,去御花园走走,去感受那秋日的宁静与美好。
深秋的御花园,虽不及太后寿辰时那般百花争艳、五彩斑斓,却也别有一番独特的景致。菊花尚未完全凋谢,那残存的花瓣在秋风中微微颤抖,却依旧倔强地挺立着,展现出傲霜之姿,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不屈与坚韧。它们或黄或白或紫,色彩虽已不再鲜艳夺目,却多了几分历经风雨的沧桑与沉稳。几株高大的银杏树,叶片金黄,灿烂夺目,如同一片片金色的扇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风一吹过,那金黄的叶片便簌簌落下,在空中翩翩起舞,宛如一只只金色的蝴蝶,最后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宛如一条金色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秋天在轻声诉说着它的故事。
白清漪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绫袄,那绫袄的质地柔软光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是被月光浸染过一般,散发着一种清冷而高贵的气息。外罩一件淡青色比甲,那比甲的颜色清新淡雅,如同春日里初绽的青芽,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她未施粉黛,只是让云雀替她松松挽了个髻,那发髻如同一个简洁的云朵,随意地落在她的脑后,透着一种自然的美。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簪子,那珍珠圆润洁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她那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这身打扮,在这略显萧瑟的秋景里,反倒衬得她气质清冷,别有一番风致,宛如一朵在秋风中独自绽放的白莲,纯洁而高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她刻意避开了那些嫔妃们常去的、景致最好的区域,那些地方往往热闹非凡,充满了勾心斗角和虚情假意,她不愿卷入那无尽的纷争之中。她只沿着较为僻静的碎石小径缓步而行,那碎石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是茂密的草丛和不知名的小花。草丛中偶尔会有几只小虫子爬过,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云雀跟在她身后半步,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眼睛如同敏锐的猎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危险,她的脚步轻盈而谨慎,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宁静的秋日。
主仆二人走了一段,绕过一丛半枯的翠竹。那翠竹的叶子已经枯黄,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秋日的哀愁。竹枝上还挂着几片残叶,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飘落下来。前方视野豁然开朗,是一处临水的小亭。那小亭的飞檐斗拱,精致而典雅,在阳光下闪烁着古朴的光芒,仿佛是一位历经岁月沧桑的老者,静静地守望着这一方天地。亭中,竟已有人。
一位身着宝蓝色常服、身形挺拔的男子负手立于亭边,那宝蓝色的常服颜色鲜艳夺目,如同深邃的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星辰,散发着一种高贵而威严的气息。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气质不凡,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他正望着水中游动的几尾锦鲤,那锦鲤色彩斑斓,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着,时而跃出水面,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他身旁只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内监,那内监静静地站在一旁,气息沉稳,仿佛一个沉默的影子,时刻准备着为主人效劳。
白清漪脚步一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虽只是背影,但那通身的气度,以及腰间隐约可见的明黄色绦带,已让她心头巨震。那明黄色绦带,是皇帝独有的象征,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心中的恐惧。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世的种种惨状,那如噩梦般的场景如同电影般在她眼前一一浮现。
是皇帝,萧景玄。
前世种种瞬间涌入脑海,那如噩梦般的场景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鸩酒的灼痛,仿佛还在喉咙中燃烧,那刺骨的疼痛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冰冷不含一丝温度的眼神,如同寒冷的冰刃,直直地刺入她的心脏,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家族倾覆的绝望,如同黑暗的深渊,将她彻底吞噬,让她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恨意与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尖锐的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但她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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