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搬出了先帝手记,并巧妙地将零散信息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相对完整的证据链。这证据链如同一条坚固的绳索,将她的论断紧紧捆绑,既展示了她的信息整合能力,也抬高了论断的可信度。每一个证据都如同一块坚实的基石,支撑着她在这权谋的舞台上稳稳站立。
萧景宸听完,沉默了片刻。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思索。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是心细如发,能从浩繁故纸中,梳理出这些关联。”
白清漪低眉顺目,轻声说道:“臣妾只是尽本分,为皇上分忧。在这深宫之中,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妾的荣幸。”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本分……”萧景宸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落在御案另一份薄薄的奏报上,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关于凝辉殿巫蛊一事,朕派去的人,已有初步回禀。”
终于来了!白清漪心神一紧,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屏息聆听。她深知,这一事件关乎她的生死存亡,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她的命运。
“经查,”萧景宸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一座大山压在白清漪的心头,“那本《扶乩秘录》,确系前朝禁书,但纸张墨色显示,乃是近年新抄录之物,并非古本。书写静嫔生辰的布偶,其布料为江南今年新贡的‘软烟罗’,针脚粗疏,绝非宫中绣娘手艺。至于那些草药,太医院确认含有微毒,但成分常见,宫外寻常药铺亦可配得。”
他每说一句,白清漪的心便沉静一分。这些细节,无不指向栽赃!而且是比较仓促、不够精细的栽赃!就如同一个拙劣的演员,在舞台上露出了破绽,被她一眼看穿。
“搜查当日,凝辉殿值守宫人供称,魏司正带人搜查时,曾有两名生面孔的嬷嬷,在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至寝殿时,短暂脱离队伍,往偏殿方向去了片刻。事后偏殿并无物品失窃或异常,但结合证物出现的位置……”萧景宸顿了顿,目光如炬,“栽赃的嫌疑,确实很大。”
他没有直接说出结论,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终于露出了马脚。白清漪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委屈,她在这深宫中小心翼翼地生活,却无端遭受如此陷害,实在是欺人太甚!
“至于静嫔生辰,”萧景宸继续道,“除宫中正式记录外,知晓者并不多。但永寿宫负责内务的一名管事嬷嬷,曾在静嫔入宫前,经手过其嫁妆单子,上面或有记录。”
他将线索隐隐指向了永寿宫!白清漪心中震动,皇帝查得比她预想的更深、更快!而且,似乎并未打算轻易遮掩过去。这深宫之中的权谋斗争,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阴谋与算计。
“皇上明鉴!”白清漪适时地再次跪倒,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与委屈,“臣妾蒙此不白之冤,身心俱损,更恐耽误皇上交代的北疆要务。如今真相渐明,恳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严惩构陷之徒,肃清宫闱!”
她没有直接指控谁,只是恳求皇帝做主,姿态放得极低。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过于张扬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唯有以退为进,才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谋得一线生机。
萧景宸看着她伏地的身影,目光复杂。那目光中,有赞许,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半晌,才道:“起来吧。此事朕心中有数。你受委屈了。”
“谢皇上!”白清漪起身,眼中适时地泛起一点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更显楚楚可怜。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适当的柔弱能唤起皇帝的怜悯之心,为自己增添一份保障。
“北疆摘要,你做得很好。”萧景宸话锋回到正事,语气缓和了些许,“朕已命兵部、户部据此重新评估边情,调整方略。你于此事,功不可没。”
“此乃臣妾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白清漪谦道,声音谦逊而真诚。她深知,在这权谋的舞台上,谦虚是一种美德,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萧景宸摆摆手:“有功当赏。你既已证明自身清白,且于国事有功,禁足之令,即刻解除。擢升你为正四品婉仪……不,”他略一沉吟,目光中闪过一丝决断,“晋为从三品贵嫔,以彰其功,亦慰其屈。”
从正五品昭仪,直接越级晋为从三品贵嫔!这不仅是恢复名誉,更是极大的恩宠和肯定!要知道,三位新入宫的嫔妃,最高也只是正四品嫔位!白清漪心中剧震,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波澜。她连忙再次跪倒:“臣妾谢皇上隆恩!只是……臣妾恐资历尚浅,骤登高位,恐惹非议……”她并非全然推辞,而是深知骤然晋升,必会引来更多嫉妒与审视。在这深宫之中,嫉妒如同毒药,能悄然侵蚀人的心灵,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朕说你可以,你便可以。”萧景宸语气不容置疑,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赏。你协理文华阁尽心,督办北疆事务有功,更兼蒙冤受屈,朕晋你位份,何人敢有非议?”他顿了顿,又道,“文华阁协理之职,你继续担任。待北疆之事稍定,关于扩大阁务的条陈,你可呈上来,朕会细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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