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中三枚温润的净泉符印,林烬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净化之力。这力量与寂灭源火的焚尽万物不同,它更似春雨,润物无声,擅长安抚躁动、驱散污秽、修复被污染侵蚀的灵机与地脉,对于克制瘟毒、煞气这类阴邪污浊之气,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这符印,恐怕是那碑灵凝聚了最后一点净泉本源与自身执念所化,用一次便少一次,需用在关键时刻。”林烬心中明悟,将其慎重地收入怀中贴近烬天令的位置。符印与烬天令残片、乃至他体内的源火,都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彼此气息交融,更显不凡。
他再次看向那恢复沉寂的古碑,躬身行了一礼。无论那碑灵是何种存在,其守护净世之愿、等待传承的执着,都值得尊敬。
“前辈,我们接下来……”阿乐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小声问道。
“按碑文和碑灵所示,继续向雾峡深处前进。真正的‘净泉’——也就是瘟灵教的‘圣泉’——应该就在前面。不过,前方必定是瘟灵教重兵把守的核心区域,我们需万分小心。”林烬沉声道。
两人离开古碑遗迹,再次没入浓雾之中。有了明确的方向指引,加上林烬对净化之力的感应增强,行进速度快了不少。雾峡的地势开始缓缓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但那种陈腐的灵机中,开始夹杂一丝极淡、却令人极为不适的腥甜气息——那是被严重污染的水源和浓烈瘟毒混合的味道。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脚下的岩石逐渐被松软粘稠的黑色淤泥取代,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了一些。前方隐约传来了水声,不是溪流潺潺,而是某种更加沉闷、仿佛巨物缓慢呼吸般的潮汐声。
林烬示意阿乐放慢脚步,收敛所有气息,借助越来越密集的嶙峋怪石和枯死古木的阴影,悄然向前摸去。
雾气终于散开。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令人心头一沉。
他们站在一处高耸的悬崖边缘,下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盆地。盆地中央,是一片浩瀚的、死寂的黑色水面——正是那“镜湖”。湖水漆黑如墨,不起丝毫波澜,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铅灰色的阴霾天空,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意。湖岸周围寸草不生,只有裸露的黑色岩石和淤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衰败与邪恶气息。
而在这片巨大黑色镜湖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孤岛。岛屿面积不小,其上建筑林立,依稀可见高耸的祭坛、诡异的塔楼、以及密密麻麻如同蚁穴般的石屋。最引人注目的,是岛屿中心那座最高大的祭坛建筑,通体用一种暗红色的石材垒成,形似一朵狰狞盛放的巨大血肉之花,即使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其散发出的冲天邪气与血腥。
那里,就是瘟灵教的核心——圣坛所在。
“那就是……圣泉所在?”阿乐望着湖心岛,声音有些干涩。即使隔着这么远,那岛屿散发的邪恶压迫感依旧让他气血不畅。
林烬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镜湖和湖心岛。湖水死寂,但神识微微探入,便能感到水下潜伏着无数阴冷、恶毒的气息,显然是布置了重重防护。湖心岛边缘,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巡逻队伍,以及几处明显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驻守点。
“四道金丹气息……”林烬眼神微凝,“分别镇守岛屿四角。应该就是之前情报提到的‘瘟将’。”每个方向一名金丹初期或中期的瘟将坐镇,加上湖中水鬼、岛上阵法、众多瘟卫,想要悄无声息潜入,难如登天。
他的目光又落在湖面。想要上岛,必须渡湖。飞过去?目标太明显,且湖面上空似乎有禁空阵法波动,贸然飞行恐怕会立刻成为靶子。游过去?水下危机四伏。
“看来,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了。”林烬低语。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带着阿乐,沿着悬崖边缘,开始仔细勘察地形,寻找可能的漏洞或可以利用之处。
镜湖辽阔,悬崖蜿蜒。他们小心移动,避开可能存在的岗哨视野。在绕到岛屿侧后方的一处悬崖时,林烬忽然停下脚步。
他蹲下身,仔细看着悬崖下方与湖水交接处。那里,黑色湖水不断冲刷着岩壁,但在某处水线以下,岩石的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而且隐约有一个向内凹陷的阴影。
“那里……似乎有个洞口?被湖水半淹着。”林烬若有所思。他凝神感应,发现那处的水流似乎有些异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涡流。
“会是地下暗渠的出口吗?”林烬想起之前在血苔营地附近利用地下暗河逃生的经历。如果这镜湖之下,也有通往岛屿的暗渠水道……
这个发现,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先退回雾峡边缘,找个隐蔽处休息,恢复体力。入夜之后,再行动。”林烬做出决定。夜晚的镜湖区域更加黑暗,雾气也会从峡谷中弥漫出来一些,能提供更好的掩护。
两人悄然退回雾峡边缘,在一处岩缝中布下简单的隐匿阵法,开始调息。
林烬手握一枚下品灵石,缓缓恢复着真元,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可能的行动方案,目光不时扫过怀中那三枚净泉符印。
夜色,渐渐笼罩了死寂的镜湖与那邪气冲天的湖心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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