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井道的光亮和诵经声越来越清晰。林烬停下动作,将神识凝聚成一丝,极其小心地向上方探去。
井道顶端,被一块雕刻着古朴花纹(同样是净化云纹,但部分已被污损覆盖)的圆形石板封住。石板有缝隙,光亮和声音正是从缝隙中透出。
林烬没有立刻推开石板。他透过缝隙,向外窥视。
外面是一个相对狭小的石室,似乎是祭坛建筑内部的某个夹层或储物间。石室一角堆放着一些陈旧的、布满灰尘的陶罐和石匣,空气浑浊,弥漫着香烛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一面墙壁上开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拱门,门帘低垂,外面传来的诵经声更加清晰,还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液体翻滚的汩汩声。
暂时没有人在这个石室内。
林烬轻轻推开顶部的石板(石板似乎很久未被移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悄无声息地翻了出来,落在地上。他迅速将石板恢复原位,扫视四周。
这个石室确实像是被遗忘的角落。灰尘很厚,那些陶罐石匣也毫无灵气波动,应该是杂物。
他走到拱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诵经声低沉而狂热,用的是某种古老邪异的语言,听得人头晕脑胀。火焰燃烧声和液体翻滚声则来自正前方。
林烬小心翼翼地掀开门帘一角,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环绕着中央泉眼洞口的环形回廊。回廊宽阔,地面和栏杆都用暗红色石材铺就,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描绘瘟疫传播、众生痛苦的恐怖浮雕。回廊内侧,便是深不见底的圣泉泉眼洞口,黑红色的邪气如同实质般从中涌出。回廊外侧,则是一间间开着门的石室,似乎是进行各种邪法仪式的偏殿。
此刻,在环形回廊的某一段,正有数十名身穿黑色斗篷、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瘟灵教祭司,匍匐在地,对着泉眼方向,进行着某种狂热的祈祷仪式。他们面前摆放着几个小火盆,燃烧着暗绿色的火焰,火焰中似乎有扭曲的面孔在哀嚎。更远处,还有几名瘟卫长在巡逻警戒。
但幸运的是,林烬所在的这个杂物间拱门,恰好位于回廊一段相对偏僻的转角,暂时没有祭司或守卫靠近这边。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回廊内侧的泉眼洞口。洞口直径超过十丈,边缘砌着血色玉石栏杆。可以清晰看到,下方翻滚的黑红粘稠液体,以及液体中央,那个被血色经络包裹、微微搏动的巨大暗红胚胎——圣胎!距离如此之近,那胚胎散发出的邪恶生机与磅礴吸力,让人心惊肉跳。
胚胎下方深处,隐约有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乳白色光华,在重重黑红污秽的包裹下顽强地闪烁——那应该就是火尊留下的净化本源!
“那就是目标……”林烬眼神凝重。要破坏圣胎,甚至夺取净化本源,难如登天。不仅因为圣胎本身邪异强大,更因为这里守卫森严,血骨尊者和四名瘟将随时可能赶来。
硬来不行,必须智取,或者……等待更好的时机,比如他们举行活祭、注意力高度集中或分散的时候。
他缩回门帘后,大脑飞速运转。首先,他需要更详细地了解祭坛内部的布局、守卫换班规律、以及可能的逃生路线(除了那条垂直井道)。
他决定,就以这个被遗忘的杂物间为临时据点,利用匿踪符和高超的身法,对环形回廊及相连的偏殿进行有限的侦查。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林烬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祭坛上层建筑的阴影中穿梭。他避开了主要仪式区域和巡逻路线,重点探查了回廊的连接处、几个看起来较为重要的偏殿(如存放祭品、炼制邪药的地方),以及通风口、排水口的位置。
在一处堆放祭祀用骨器、相对无人的偏殿角落,他还有了意外发现——一张被随意丢弃在杂物堆里的、绘制在某种兽皮上的简陋地图。地图似乎是某个低阶祭司或工匠刻画,标注了祭坛上层(他们所在这一层)的大致布局,以及几条重要的通道和楼梯位置,甚至还用潦草的符号标注了“尊者静修室”、“圣胎直视台”、“血池引道”等关键地点。
这张地图对林烬来说价值巨大!它印证并补充了他自己的观察,让他对祭坛内部结构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然而,就在他仔细记忆地图内容,准备返回杂物间时,怀中的烬天令残片,再次传来了灼热感,而且这一次,灼热感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并非是下方的圣胎,而是回廊另一侧,某个标注着“古旧封禁”符号的区域。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烬天令。
林烬心中一动。烬天令的感应向来不会无的放矢。那个“古旧封禁”区域,或许隐藏着与烬天盟、甚至与净世火尊相关的秘密,说不定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他看了一眼巡逻的瘟卫长和依旧在狂热祈祷的祭司们,咬了咬牙。
“去看看!”
他借着阴影和地图指引,朝着“古旧封禁”区域悄然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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