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的顶端,并非寻常的尖顶阁楼,而是一片广阔得令人惊异的平台。穹顶是模拟出的星空,数据流如同银河般缓缓流淌,投下冰冷而虚幻的光辉。
在这片空间的中央,一张由无数精密齿轮与发光电路板构筑而成的巨大座椅巍然矗立,与其说是座椅,不如说更像一个充满未来感的控制终端。
而此刻,贤者兽正被困在这张座椅之上。它的四肢被闪烁着幽蓝能量的特质合金牢牢禁锢,宽大的黄色兜帽袍服显得有些凌乱,但它依旧奋力挣扎着,望向从平台边缘阴影中缓缓步出的那个身影,眼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屈。
“即便是被数据所侵蚀,却仍然能保留一部分的自我意识吗?不愧是你,贤者兽。”
策士兽的步伐沉稳而无声,它那身深色的武士甲胄在数据星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破旧的披风垂在身后,仿佛凝固的黑暗。它走到控制座椅前,猩红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被困的贤者兽。
“卑鄙的家伙!”
贤者兽奋力前倾身体,束缚它的合金因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是绝对不会认同你的行径的!”
“认同?”
策士兽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何必需要你的认同。你与我都很清楚,这数据并非无中生有的控制,它只是一面镜子,一种催化剂。”
它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浓郁如液态、不断翻滚蠕动的黑色气旋凭空浮现,那气旋中心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痛苦面孔在哀嚎,散发着令人心智混乱、数据核心都为之战栗的不祥气息。
“它所做的,不过是放大目标内心早已存在的贪念。”
策士兽的声音冰冷而笃定。
“最终做出选择的,付诸行动的,依然是那个数码兽自己。它只是帮助他们,撕开了理智的伪装,直面最真实的自我罢了。”
“所以我才呕心沥血设计了数码暴龙机!”
贤者兽激动地反驳,声音因用力而有些嘶哑。
“就是为了借助人类那充满变数【可能性】!来对抗、来净化这种危险而扭曲的东西!人类的纯粹心灵与羁绊之力,是治愈这数据毒瘤的唯一希望!”
“又将希望寄托于那些孱弱、感性且不可预测的人类幼崽吗?”
策士兽摇了摇头,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贤者,你总是如此天真。是将关乎自身乃至世界命运的选择权,交给那些连自身情绪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可能性’,还是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由绝对的力量和意志来重塑秩序?这个答案,我以为我们早已争论过无数次了。”
它微微前倾身体,靠近被束缚的贤者兽,语气似乎带上了一丝看似善意的劝诫。
“念在昔日我们曾共事一场的份上,我并不想对你亲自出手。”
然而,它的话语与它的行动却截然相反。那只托着漆黑气旋的手,正稳定而决绝地,向着贤者兽被固定住的头颅缓缓按下。那不祥的黑气仿佛拥有生命般,兴奋地跳跃、延伸出丝丝缕缕的触须,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触、侵蚀它的目标。
贤者兽看着那不断逼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它不再看向策士兽,而是将目光投向脚下,仿佛能穿透层层塔身,看到那些正在塔内经历试炼的少年们。
【拜托了……素未谋面,却又被命运选中的……人类的少年少女们啊……】
一个无声的、饱含着最后希望的意念,在它的内心深处回荡。
【这座象牙塔……它存在的真正意义,本就是为了引导和考验像你们这样的‘可能性’而准备的最终试炼场……希望……希望分子兽那家伙,这次没有看错人……】
————————
与此同时,在塔内某一层的绝对黑暗之中。
郑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擂鼓。在塔门关闭、光线彻底消失后的几十秒里,他的眼睛勉强适应了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但能看到的依旧只有一片虚无。他下意识地伸手向身旁摸索——
空的。
“七音学姐?空也?”
他压低声音呼唤,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空旷的回音。
“别白费力气了。”
怀中的哈克兽突然开口,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从刚才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嗅不到他们两个的气味了。”
“什么?!可是我们明明是一起进来的……”
郑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哈克兽用更急促的语气打断了他。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注意前面!”
哈克兽的声调陡然拔高,充满了警惕。
郑义猛地抬头,循着哈克兽示意的方向望去——尽管那里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嗒……”
“嗒……”
“嗒……”
一个极其清晰、匀称的脚步声,从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
那声音不快不慢,每一步都仿佛经过最精密的计算,稳稳地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这规律的声响,在这片连自己呼吸都显得吵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诡异。它不像是在探索,更像是在宣告着什么。每一声,都如同冰冷的锤击,不偏不倚地敲打在郑义和哈克兽紧绷的心弦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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