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这一切,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啊……”
郑义的声音打破了战后遗迹上那沉重的宁静。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崩塌的石柱,碎裂的地面,那道触目惊心的黑色沟壑。夕阳的余晖早已散尽,深蓝色的夜幕正从破碎的穹顶边缘蔓延开来,几点早出的星辰微弱地闪烁着。
“是啊,暂时结束了。”
佐藤一郎老师推了推鼻梁上有些歪斜的眼镜,他的便服上也沾满了灰尘和战斗留下的痕迹。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半是疲惫、半是调侃的苦笑。
“只不过,希望事后能有人记得支付我的加班费用……当然,是开玩笑的。”
“啊——累死了累死了!”
水原空也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他将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上,仰头望着逐渐清晰的星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对平凡生活的向往。
“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吃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拉面!”
春日七音站在原地,怀中紧紧抱着已经退化回豆丁兽形态、正因疲惫和安心而沉沉睡去的搭档。她听着同伴们如释重负的话语,感受着气氛的缓和,心中却萦绕着一股莫名的忐忑。她微微低下头,目光有些游移,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问道。
“大家……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然而,空也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哈?”
空也侧过头,瞥了她一眼,随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啦。因为七音前辈你啊,本来就是这种一旦认定了目标就会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超级我行我素的人嘛!我们早就习惯啦!”
他的话音落下,旁边的郑义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点完头他才猛地意识到七音正看着自己,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又用力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之大让人担心他的脖子,嘴里含糊地嘟囔着。
“啊,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
看着郑义这欲盖弥彰的慌张样子,再结合空也那副早就看透你了的表情,春日七音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混合着羞恼和莫名暖意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快步跟上了已经开始向遗迹外围走去的空也和郑义,跟在他们身后,用一种罕见的、带着点女孩气的嗔怪语气碎碎念道。
“你、你们两个……早就习惯了是什么意思啊?!平时……平时是不是也经常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什么我行我素、不管不顾……给我解释清楚!”
“哇!郑义快跑!”
空也夸张地叫了一声,作势要跑,还拉了郑义一把,脸上却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郑义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一眼确实在追来的七音,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却真实放松的笑容,跟着空也加快了脚步。
三人之间这轻松甚至有些幼稚的追逐玩闹,与身后那片肃杀的战场废墟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那是在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建立了无需多言的深厚信任之后,才能拥有的、卸下所有防备的松弛与亲近。
落在后面的佐藤一郎老师看着三个少年少女在渐浓的暮色中打闹远去的背影,听着他们虽然疲惫却充满生气的声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暖而感慨的弧度。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过来人的怀念与欣慰,低声自语道。
“这就是……青春吗?”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仿佛穿过时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或许……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也该试着去联系一下当年的那些老朋友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静静地侍立在他身侧的,已经退化成剑道兽形态的搭档,依旧保持着沉默是金的风格,只是用它那沉稳的目光注视着主人。无论老师做出什么决定,它都会跟随。它没有开口,但那安静而坚定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就在这准备离开的时刻,春日七音却蓦然停下了脚步。她抱着豆丁兽,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她为之奋战的废墟中心。
暮色苍茫中,巨大的石像鬼兽和其他几位守护者正坐在或靠在尚未完全倒塌的残垣断壁上,它们身上伤痕累累,却依旧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默默守护着这片刚刚经历洗礼的土地。更远处,那些从秘境中救出的V仔兽们,正互相依偎、搀扶着,有的在帮助受伤的同伴处理伤口,有的则静静地望着星空,眼中闪烁着对陌生外界的好奇与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对新生活的隐约期盼。赛特兽庞大的身躯跪伏在父亲伤疤V仔兽身边,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正接受着同胞们沉默而复杂的注视,开始它漫长的救赎之路。
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七音的视网膜上。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慨。
脚下的这片龙觉醒遗迹,这片古老而神圣的土地,在这次事件中,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庄严的殿堂化为废墟,守护者身负重创,失落的十三年光阴无法追回,无数V仔兽的进化之路被截断,甚至连传说中的灭世之力也露出了狰狞的爪牙。而他们——春日七音、郑义、空也、佐藤老师,以及他们的搭档——所做的一切,或许阻止了更坏的结局,救回了一部分被困者,揭开了阴谋的一角,但距离解决所有问题,还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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