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心!” 舒佳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认真,甚至有一点点被拒绝的委屈,“我是谁!我是舒佳!你在这个城市最铁、最好的闺蜜!没有之一!我要结婚了!我要去试穿这辈子只穿一次的婚纱了!你告诉我,你要去观摩一台不确定的手术观摩。” 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恳求,“心心,伴娘的位置,我从没考虑过别人。就只有你。我需要你在旁边,给我勇气,帮我看看哪一件最能让我发光。就半天,好不好?求你了!”
“伴娘……” 简心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舒佳身披白纱、笑靥如花的模样。那画面美好得如同最绚烂的梦境,散发着幸福的光晕。然而,这光芒也像一面镜子,隐约照见了她自己生命中那份永恒的缺失——父母再也无法见证她人生中任何重要的时刻,而她寻找了多年的那个救命恩人,也依旧没有着落。一丝微不可察的、混合着感伤与怅惘的涟漪在她心底轻轻荡开,但很快就被对好友强烈的祝福所覆盖。
“我……” 简心张了张嘴,医生的严谨让她不敢轻易许诺,“排班表今天下午才出来,我……我尽量协调。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无法推脱的急诊手术……”
“没有如果!” 舒佳立刻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闺蜜特有的“霸道”,“周六下午两点,我开车去医院接你,‘公主嫁衣’婚纱馆,不见不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敢放我鸽子……” 她故意恶狠狠地说,“我就去医院挂你的号,然后当着所有病人和医护人员的面,抱着你的大腿哭!哭到你们主任把你轰出来为止!”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干脆利落的忙音,根本不给简心任何反驳的机会。
简心握着尚存余温的手机,听着耳边规律的忙音,怔忡了片刻。窗外,灰蓝色的天际已被晨曦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城市的脉搏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酸涩的眼睛。脑海中,舒佳穿着洁白婚纱的想象与七年前父母围坐在她身边、烛光摇曳的生日画面短暂交叠,带来一阵温暖而酸楚的冲击。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因对比而产生的细微失落感轻轻压下。她早已不是那个被困在废墟中的女孩,生活一直在向前,她也是。
“简医生,3床病人情况有些波动,您方便现在过去看一下吗?” 护士清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简心倏地睁开双眼,所有私人的情绪瞬间被收敛到内心深处,如同精密仪器复位。她迅速站起身,重新戴好眼镜,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专注:“马上来。” 她拉开门,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病房。
白色的长廊,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病人期待或痛苦的眼神,家属焦灼的询问……这一切构成了她熟悉且能从容应对的世界。在这里,她是简医生,一把锋利而精准的手术刀,专注于拯救生命,无需过多纠缠于那些关于圆满、缺憾与未知未来的复杂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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