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脚步没停。
督察科的人在打电话，说“衣服上有药”。
他记住了那间办公室的门牌号，继续往前走。技侦楼走廊灯光很亮，照得人脸上没有阴影。他走到登记台前，把协查编号报上去。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B号室有人用着，A号要等四十分钟。”
“我用B号。”
“不行，王工在做交通肇事分析。”
“让他挪一挪。”
“你谁啊？”
“余罪。”
对方顿了一下，低头翻记录本。三秒后，她点了系统，递出一张临时权限卡。
“B号现在归你，两小时。超时要重新排队。”
余罪接过卡，直接往里走。
B号监控室门开着一条缝，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盯着六块屏幕，头也不抬。
“王工。”余罪站在门口，“换地方了。”
“什么？”
“你现在去C号或者D号，这个房间我用了。”
“凭什么？”
“凭我现在办的案子，二十四小时没进展就要上报省厅。”
王工终于转过头，看见余罪的脸，又看了看权限卡上的紧急标识，叹了口气，拔掉U盘起身走了。
余罪关上门，拉下百叶窗，打开主控台。
屏幕亮起，输入账号密码，调取李氏别墅周边十二个路口、七个小区出入口的监控数据。时间范围锁定在案发前八小时到案发后两小时。
八小时视频，全速播放需要四小时。他没时间一帧帧看，只能用跳切模式加人工筛查。
他先把所有经过车辆按颜色分类：白色最多，其次是银灰和黑色。再按车型筛，轿车、SUV、面包车分开标记。
重点盯黑色商务车。
第一遍快进花了五十分钟。他发现三辆黑色GL8经过别墅附近，一辆本地牌照，有固定路线；一辆外省临时牌，进出正规停车场；第三辆——无牌，车尾改装过，排气管位置不对称。
这辆车出现在案发前四十七分钟。
它从东城方向驶来，走的是小路，绕开主干道两个摄像头。进入监控范围后，速度稳定在每小时三十公里，不快不慢。
余罪把它标为“可疑1号”。
他回放这辆车的所有轨迹。
第一次出现：进入画面左上角，由南向北行驶，目的地不明。
十分钟后，原路返回，但中途拐进一条废弃厂区的小巷，消失在盲区。
二十分钟后，再次出现，车身角度略有变化，像是刚掉头。
第三次，它出现在另一个小区后门，停留了六分钟，期间没有人员上下车记录，也没有其他车辆靠近。
第四次，彻底不见。
最后一次被拍到的位置是西城区老纺织厂岔道口，右转进入一片拆迁空地，那里没有摄像头。
余罪截图保存，放大车牌区域。虽然遮挡，但他能看出原厂牌照被拆过，残留螺丝孔位置偏移。
他又调出地图，手动连线这辆车的行动路径。
不是随机游走，也不是送货或接人。
它的路线像在测试监控覆盖范围。
每次进入盲区的时间刚好够完成一次转运操作。
他打开笔记本，写下几条信息：
- 无牌黑色GL8，疑似改装底盘
- 驾驶员熟悉城市监控布局
- 多次往返废弃厂区与别墅区之间
- 最后消失点为西城老纺织厂岔道口
- 行驶规律反常，非日常通勤
写完后，他重新播放那段最后的画面。
车子右转时，右侧车灯闪了一下。
不是故障，是反射光。
他逐帧推进，看到车灯反射出的东西——是一块倒下的路牌，上面写着“纺织厂职工宿舍 区域封闭”。
那地方早就没人住了。
他拷贝视频片段，加密存入私人存储卡。原始文件留在系统里，但设置了访问提醒。只要有人调阅这段录像，后台会自动通知他。
做完这些，他关闭主控台，拔掉U盘放进战术裤内袋。
站起身时，脖子有点僵。他扭了扭，感觉眼睛干涩。
两小时三十七分钟，他没喝水，也没看手机。
走出监控室，走廊还是那么亮。他顺手把权限卡丢进回收盒，朝电梯走去。
电梯正在下行，数字从5跳到4。
他站在门口等。
背后传来脚步声。
他没回头。
门开了，里面站着两个穿制服的技术员。他们看见余罪，其中一个认出来，侧身让了一下。
余罪走进去，按下1层。
没人说话。
电梯下降过程中，他摸了摸裤袋里的U盘。
东西还在。
门一开他就走出去，直奔地下车库。
他的车停在B2区第七排，黑色越野，旧但结实。
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
导航输入“西城区老纺织厂岔道口”。
路线规划完成，显示十五分钟到达。
他挂挡，踩油门，车子平稳驶出车库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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