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坤宁宫巍峨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朱红宫墙,金黄琉璃瓦,在黯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她绕到西侧,那里是偏殿的后墙,更隐蔽。按照太后图示的位置,她找到了那扇不起眼的、供粗使宫女出入的角门。门从内闩着。她早有准备,从发间拔下一根细细的、磨尖的银簪,插入门缝,小心拨动。咔哒一声轻响,门闩松脱。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闪身而入。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堆放着些杂物,弥漫着灰尘和香火混合的气味。她按照记忆中的图示,贴着墙根,向偏殿内摸去。偏殿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纸,投下朦胧的光晕。正中供着一尊小小的观音像,香炉中余烟袅袅。这里,是皇后日常礼佛静心之处。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地面。金砖墁地,平整如镜。第三块地砖……从门口向内数,横三竖三。就是那一块。
她蹲下身,手指拂过冰冷坚硬的砖面。砖缝严密,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必须等到“风起东南”,砖可移。是什么意思?是暗语,还是指某种机关需要特定的风力或风向才能触发?
她耐心等待着,心跳如擂鼓,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殿外风声渐紧,吹得窗纸哗啦作响。是东南风。时辰也接近子时三刻。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忽然,殿内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齿轮转动的“咯咯”声,声音低不可闻,但在死寂的殿中格外清晰。紧接着,她手下的那块地砖,微微震动了一下,向一侧滑开了一条寸许宽的缝隙!
机簧!这暗格竟有机簧控制,与风向或时辰联动!太后宫中,竟有如此精巧的机关!
安陵容来不及惊叹,立刻用指尖抠住缝隙,用力将地砖向旁边推开。地砖下,果然是一个方形的暗格,不大,仅能容下一只手掌深入。暗格中并无他物,只有一个小小的、沉甸甸的、用明黄绸缎包裹的方形物件。
她毫不犹豫,伸手取出,触手冰凉坚硬。来不及细看,她迅速将东西塞入怀中,又将地砖推回原处。地砖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动过。
得手了!她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退出偏殿,穿过甬道,来到角门边。侧耳倾听,外面并无动静。她轻轻拉开门,闪身出去,反手将门带上,将银簪插回发间。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她不敢停留,沿着来时的阴影,向景阳宫方向疾行。夜风吹拂,怀中的东西沉甸甸的,如同揣着一块冰,也像揣着一团火。
然而,就在她即将穿过御花园,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前方不远处的石径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亮!是巡夜的侍卫!而且不止一队!
安陵容大骇,立刻闪身躲入一旁假山的阴影中,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灯笼的光亮晃动着,几乎要照到她藏身之处。她甚至能听到侍卫甲胄摩擦的声响和低低的交谈声。
“仔细搜!一只耗子也不能放过!”
“那边假山后看看!”
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后背。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她蜷缩身体,恨不得将自己嵌入石缝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远处天际,传来一声凄厉悠长的号角!声音穿透夜空,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心悸的震颤。
是宫门方向的警号!出大事了!
石径上的侍卫们脚步一顿,齐齐望向号角传来的方向,脸色大变。
“是神武门方向!”
“快!过去看看!”
侍卫们再无暇细搜,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号角声响起处狂奔而去,脚步声迅速远去。
安陵容瘫软在假山后,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不知道神武门发生了什么,但那声号角救了她一命。她不敢耽搁,趁着这短暂的混乱,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朝着景阳宫方向跑去。
当她终于翻窗回到寝殿,瘫倒在地时,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含珠扑上来,扶住她,吓得面无血色。
“娘娘!您可回来了!外面……外面好像出大事了!刚才好多侍卫跑过去,还响了号角!”含珠声音发颤。
安陵容摆摆手,示意她噤声,自己则剧烈地喘息着。她成功了,她拿到了东西!但神武门的号角……那绝非寻常!
她挣扎着爬起,走到桌边,颤抖着手点燃烛火。昏黄的光线下,她掏出怀中那明黄绸缎包裹的物件。解开绸缎,里面是一个紫檀木的扁方盒子,入手沉重,雕工精美,却无锁无扣。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盒盖。
盒内没有金银珠宝,没有书信密诏,只有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色泽暗沉、非金非木的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阴刻着一个复杂的、她从未见过的图腾,似兽非兽,似鸟非鸟,透着古老诡异的气息。令牌背面,则刻着两个模糊的古篆字,她依稀辨认出,似乎是——“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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