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在即?安陵容心头一震。“新帝……是谁?”
柳先生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缓缓吐出三个字:“四阿哥,弘历。”
四阿哥!果然是四阿哥!安陵容并不意外。太后与皇后争斗,四阿哥隐忍多年,暗中积蓄力量,皇后倒台,太后需要成年皇子稳定朝局,四阿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太后真的甘心将权力交给并非自己亲生的四阿哥?还是说,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交易或妥协?
“那……太后娘娘……”她试探着问。
“太后娘娘凤体康健,垂帘听政,总揽朝纲。”柳先生的回答滴水不漏,但“垂帘听政”四字,已说明一切。太后并未放权,新帝弘历,至少在初期,恐怕只是个傀儡。
“皇后娘娘她……”安陵容又问,心脏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柳先生摇了摇头:“坤宁宫大火,皇后娘娘薨逝,已按制下葬。逆案主犯已伏诛,余党正在清剿。”
死了?皇后真的死了?安陵容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那场大火太过蹊跷,皇后的“死”也太过“顺理成章”。可柳先生的神情不似作伪,或许,在官方层面上,皇后乌拉那拉氏,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至于她是否真的葬身火海,还是金蝉脱壳,就不得而知了。
“夏爷他……何时会来?”安陵容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她需要见到夏刈,需要知道他的计划,需要知道自己在这盘棋中,究竟被安排了什么角色。
柳先生再次摇头:“夏爷行踪不定,奴才不知。姑娘只需安心在此养伤,时机到了,夏爷自会出现。”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经此一事,此处已不安全。姑娘伤势稍稳,便需另觅他处安置。姑娘早作准备。”
另觅他处?安陵容心中苦笑。她一个“已死”之人,重伤未愈,举目无亲,能去哪里?天下之大,何处是她的容身之所?难道真的要一直这样,被夏刈安排,从一个囚笼,换到另一个囚笼?
不,她不甘心。
她抬起头,看着柳先生,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却不肯熄灭的火光:“柳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柳先生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想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安陵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不是官面上的说法,是市井坊间的议论,是百姓口中的‘新鲜事’。关于新帝,关于太后,关于……宫中最近发生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她需要信息。需要拼凑出宫变之后真实的图景。只有知道了棋盘的全貌,她才有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线微弱的生机。
柳先生深深看了她一眼,良久,才缓缓点头:“姑娘既有此心,奴才可让常妈妈,偶尔出去采买时,留心打听。但姑娘需知,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
“我知道。”安陵容平静地回答,“但我宁愿做个明白鬼,也不想糊里糊涂地活着,或者……死去。”
柳先生不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棺材铺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安陵容能感觉到,柳先生和常妈妈更加谨慎了,出入都格外小心。前铺的生意似乎也清淡了些,不知是季节使然,还是受了那日搜查的影响。
常妈妈偶尔出去,回来时会低声与柳先生说些什么。安陵容从不主动去问,只是默默听着。从他们断断续续的交谈,以及常妈妈偶尔“无心”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她渐渐拼凑出一些宫外的景象。
新帝登基大典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定于半月后举行。年号已定,改为“乾隆”。朝中人事变动频繁,一批皇后旧党或被贬黜,或“病故”,一批原先不得志的官员得到擢升,其中不乏太后母族钮祜禄氏及与四阿哥(新帝)亲近之人。太后“垂帘听政”,据说每日在养心殿召见重臣,处理政务,新帝则“勤学政务”,极少露面。
市井之间,关于宫变的流言甚多。有说皇后谋逆被诛,有说太后与皇后争权,皇后败亡,也有隐约的传闻,提及宫中曾有不祥之事,邪祟作乱,但都语焉不详,很快被更权威的“官方说法”盖过。百姓们更关心的,是赋税会不会加,米价会不会涨,新皇帝会不会是个明君。
至于“前朝余孽”、“宫闱秘事”的搜捕,似乎并未大张旗鼓,但暗地里的风声一直未停。不时有某某官员被“请”去问话,或是某某人家被暗中监视的消息,在底层官吏和市井中悄悄流传,带来一种无形的压抑和恐慌。
安陵容听着这些,心中一片冰冷。太后果然手段了得,迅速稳定了朝局,清洗了异己,将权力牢牢抓在手中。新帝弘历,至少在明面上,已无力反抗。皇后的“死”,似乎为一切画上了句号。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假孕、香料、邪术、玉佩——都被这场大火和随之而来的权力更迭,掩埋在了最深的地底。
那她呢?她这个知晓部分秘密的“已死”之人,在太后眼中,恐怕是必须被彻底抹去的最后一个污点。夏刈救她,或许另有目的,但绝不可能与太后为敌。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安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