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宗,内门区域。
此地与外门判若云泥,宛如两个世界。
放眼望去,峰峦叠翠,灵雾氤氲如纱,珍禽异兽隐现其间,飞瀑流泉自九天垂落,溅起漫天灵光。
浓郁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呼吸之间,都觉肺腑清凉,周身毛孔舒张,远非外门那稀薄灵气可比。
一座位于灵脉支流上的精致洞府内,白玉为阶,青檀作案,四壁镶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照亮了整个空间,布置得清雅而不失华贵,处处彰显着内门弟子的身份与资源。
赵干一袭月白内门弟子常服,衣袂飘飘,纤尘不染,正姿态闲适地坐于一个由千年静心草编织的云纹蒲团之上。
他指尖捻着一只薄如蝉翼、灵光内蕴的羊脂灵玉茶杯,杯中氤氲着淡碧色的“云雾灵茶”,清香袅袅,沁人心脾。
他面前,一位身着戒律堂外门弟子服饰、面容精干的青年,正垂首躬身,神态谦卑,低声汇报着外门近日发生的一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琐事”,声音在安静的洞府中清晰可闻。
当汇报的内容,不可避免地涉及到“顾辰”、“洗剑池”、“疑似引动剑意”、“身负创伤却突破至练气四层”这几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般的关键信息时,赵干那原本悠然品茗、仿佛万事不萦于怀的动作,突然极其细微地微微一滞。
他手中那价值数十块下品灵石的灵玉茶杯,在空中停顿了几乎难以察觉的一瞬,杯中那碧波荡漾的灵茶水面,也随之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然后才被他缓缓放回由阴沉灵木凋琢而成的桌面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之快,如此隐蔽,以至于那躬身汇报的外门弟子甚至未能察觉到这刹那的异常。
赵干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双眼平静如古井深潭,没有丝毫波澜外泄。
但在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表面之下,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与锐利,如同隐藏在深海中的毒蛇,悄然抬起了头。
这丝异样,只有对他极为熟悉之人,或许才能从其眼底最深处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冰寒。
他的声音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么沉稳和淡漠,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觉:
“哦?你且细说,确定无误?”
赵干的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但那股属于筑基期修士的、自然而然的无形灵压,却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让面前仅有练气六层的外门弟子瞬间感到呼吸一窒,嵴背发凉,头皮阵阵发麻,连头都不敢抬起。
“是那玄诚师叔名下,那个入门十几年、资质低劣、长期困于三层无法突破炼气四层的记名弟子,顾辰?”
他语气微顿,似乎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品味着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那个渺小存在。
“你方才说,他当真在洗剑池禁地边缘,引动了池底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连宗门长老都需谨慎对待的古老剑意?
非但未曾当场魂飞魄散,反而……借此淬炼了身体,突破了困扰他多年的瓶颈?”
那戒律堂弟子感受到那股如山岳般沉重的灵压,不敢有丝毫怠慢,将身子躬得更低,几乎成九十度,语气愈发恭敬谨慎,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回禀赵师兄,此事千真万确!
是戒律堂的李长老亲自前往外门居所查验,以其金丹期的神念感知,确认顾辰体内数条主要经脉之中,确有洗剑池特有剑意残留的创伤痕迹,其修为也确已突破并稳固在练气四层,灵力波动做不得假。”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李长老最终判定,此子应是急于突破修为,行险靠近禁地边缘,试图借助池边逸散的稀薄剑意磨砺自身,侥幸引动了一丝更为精纯的剑意入体。
虽身受重创,几乎殒命,却也因此因祸得福,歪打正着地打破了困扰其多年的瓶颈。
此事虽有违规之嫌,但念在其伤势未愈且确属‘侥幸’,现已依律罚其往思过崖面壁三月,静思己过,磨砺心性。”
“侥幸?因祸得福?呵呵……”
赵干缓缓将手中那杯已然微凉的灵茶放下,白玉杯底与檀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比之前稍显清晰的轻响,伴随着他一声意味不明、带着几分讥诮的低笑,在这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洞府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一个入门十年之久,资质评定为下等,长期困于练气三层泥沼,连外门大比都屡战屡败、毫不起眼的庸碌之辈……”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那戒律堂弟子听,声音平缓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只因去了一趟连我等内门弟子都需谨慎对待、不敢轻易深入的禁地边缘,就能‘恰好’引动连长老们都需重视的池底古老剑意?
又能‘恰好’承受住那足以撕裂寻常练气中期修士经脉的剑意淬体之痛而未死?
最后还能‘恰好’借此一举冲破关卡,稳固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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