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命!”云湛领命,但补充道,“殿下,新法推行,必触怒旧有受益者残余势力,亦可能因不熟悉新规而产生混乱。需选派得力、清廉且懂新法之干员,主持总司筹建及初期运营。臣愿举荐几人……”
“不必举荐,此事非你莫属。”李景睿打断他,目光灼灼,“‘靖河航运总司’第一任督办,由你兼任!工部尚书之职暂且保留,但主要精力需放在漕运革新上。本王给你全权,要人给人,要权给权!半年之内,本王要看到新法在试点航路畅通运行,秋粮北运,需见新效!”
云湛心中一震,知道这是齐王将最艰巨、也最要害的任务,彻底交托给自己。兼任督办,意味着他将直接掌控帝国这条最重要的经济命脉的改革与运营,权柄之重,远超单纯的工部尚书。
“臣,必不负殿下重托!”他肃然躬身,接下这千钧重担。
接下来的日子,云湛几乎以工部衙署和临时设立的“靖河航运总司筹备处”为家。他迅速从工部、户部、乃至“云记”及“格物书院”预选人员中,抽调了一批年轻、头脑灵活、精通算学且背景相对干净的人员,组成核心班底。亲自编写《靖河航运章程草案》《三联票根使用规范》《新式漕运记账法详解》等一系列规章制度,并组织培训。
筹备工作紧锣密鼓,永京城的消息也传得飞快。当“靖河航运总司”“官督商办”“公开招标”这些新鲜词伴随着正式公文贴出时,整个相关行业都炸开了锅。
旧式船行东主、靠漕运吃饭的中间人、乃至一些原本与漕帮有染但侥幸逃脱的官吏,无不惶惶不安,或暗中串联抵制,或试图钻营打听,想在新规矩里找到漏洞或提前布局。
而一些嗅觉灵敏、实力雄厚且背景相对干净的商号,则看到了巨大的机遇。若能中标官营航路,意味着稳定且利润可观的大宗订单,以及潜在的官方背书和声誉。
“云记”自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许多人猜测,云湛必定会利用职权,将最肥的航路交给自家商号。然而,云湛在筹备处的第一次公开会议上,便明确宣布:“为避嫌,亦为示公心,‘云记’及其关联商号,三年内不参与任何靖河航运总司辖下航路的竞标。总司所有人员,包括本官,其亲眷、关联商号,一律回避相关业务。招标过程,将邀请户部、御史台及商户代表共同监督,确保公正。”
此言一出,议论稍息,但观望与怀疑依旧存在。
首次招标,选择的是相对简单、货运量稳定的“永京-通州段官仓建材运输”。招标公告明示了运量、时限、损耗上限、船舶要求、结算方式及违约罚则。开标之日,数家有实力的商号到场,过程公开,最终一家信誉良好的老字号船行以合理的报价和优良的船舶证明中标。
新法随之运行。三联票根开始流转,新的记账表格被填写,总司的稽核人员跟随货船,实地监督流程。起初,无论是承运商、仓场小吏还是总司新手,都有些不适应,小差错频出,效率似乎还不如从前。但云湛毫不放松,严令按章办事,错了就改,罚了就认。
一个月后,磨合渐入佳境。票据流转顺畅,账目清晰可查,货损率首次被明确限定并实际达到,结算周期大大缩短。承运商拿到了及时足额的运费,船工拿到了约定工钱,朝廷(工部)拿到了清晰无误的承运报告和结算单据。虽然整体运力因处于试点和磨合期尚未完全恢复,但那种混乱、扯皮、损耗不明、层层克扣的现象,确确实实地减少了。
更重要的是,一种新的、基于规则和契约的秩序,开始在古老的运河上萌芽。
秋日,第一批通过新法漕运的南方新粮,比往年提前了五日,毫发无损地抵达永京码头。损耗率远低于旧例,且每一袋粮食的来龙去脉,皆有票根可循。
消息传开,朝堂上那些质疑的声音,终于小了下去。连一些原本持反对态度的官员,也不得不承认,这套新法子,似乎……真的有用。
李景睿大喜,在监国会议上公开嘉奖靖河航运总司,并下令扩大试点范围。
云湛站在焕然一新的总司衙门口,望着运河上往来有序的船只,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将一套现代管理制度嫁接在古老的帝国躯体上,注定漫长而艰难,会有反复,会有新的问题,也会有无数的明枪暗箭。
但第一步,已经迈出。
靖河航运,这艘承载着革新希望的巨轮,已然起锚,驶向了未知而汹涌的航道。
而掌舵的他,必须时刻警惕,因为暗流,从未真正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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