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祭前的最后一个清晨,雾气把往废灵谷去的“一线谷”裹得严严实实。这谷道是进出废灵谷的必经之路,两侧峭壁如被巨斧劈开,裸露出青黑色的岩石,岩缝里偶尔钻出几丛枯黄的杂草,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像有人在暗处低语。阳光被峭壁挡在谷外,谷道里只剩一股阴湿的寒意,连马蹄踩在碎石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空旷。
沈逸尘骑着青骢马走在前面,玄色劲装的下摆被晨露打湿,贴在腿上,凉得刺骨。他怀里揣着秦远昨夜送来的密信,信纸被体温焐得温热,上面用炭笔仔细画着灵心泉西侧的暗哨分布图,还在角落标注着“李长老已调二十名淬毒弓箭手守谷口,需从北侧小径绕路,卯时三刻我在谷中石亭等你”。秦远是祖父沈惊鸿的旧部,从他小时候就护着他,可昨夜秦远递信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让沈逸尘心里总觉得不安,索性提前半个时辰出了门。
“少主,前面就是秦叔说的石亭了。”随行的陵光阁弟子林砚勒住马,声音压得很低。他指着前方雾气中的模糊轮廓——石亭的四角翘檐在雾里若隐若现,亭下还放着一个破旧的竹篮,像是有人提前留下的。“您先在这儿等,我去看看四周有没有异常,这雾气太浓,怕有埋伏。”
沈逸尘点头,翻身下马时,手指无意间触到腰间的青鸾剑。剑穗上的青珠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青骢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息里喷出的白气在雾中散开,耳朵警惕地竖着,时不时朝着峭壁方向甩动。沈逸尘伸手摸了摸马背,刚想开口让林砚小心,突然听到峭壁上方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那是弓弦被拉到极致的声音,细微却尖锐,像毒蛇吐信!
“小心!”沈逸尘的反应快过思维,他猛地将身边的林砚往石亭柱子后推,自己也借着惯性往旁边扑去。几乎是同时,密集的箭雨从雾气里射出来,“嗖嗖”的破空声灌满了整个谷道,扎进地面的箭杆还在微微颤抖,箭尖泛着幽蓝的光——那是李长老常用的“腐心毒”,沾到皮肉就会顺着血脉蔓延,半个时辰内就能让人经脉尽断。
林砚刚撞在石柱上稳住身形,就看到一支箭朝着沈逸尘的后背射去。他想扑过去挡,可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支箭已经穿透了他的左肩,箭尾的羽毛还在晃:“少主!是李长老的人!他们的箭尾刻着玄门盟主的鎏金‘玄’字!是他的专属标记!”
沈逸尘趴在地上,看着脚边那支差点射中他的箭——箭尾果然有个小小的鎏金“玄”字,做工精细,除了李长老的心腹,没人能用这样的箭。峭壁上的雾气被箭风搅散了些,二十多个穿着黑甲的修士站在岩边,手里的长弓还在不断发射,为首的人掀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阴鸷的脸——是李长老的亲信张鹤。
“沈逸尘,没想到吧?”张鹤冷笑一声,声音在谷道里回荡,“你以为秦远真的会帮你?他早就投靠盟主了,这石亭、这绕路的消息,都是他给盟主递的信,就是为了把你引到这儿来!”
“胡说!”沈逸尘攥紧青鸾剑,剑气一扫,将射来的三支箭劈成两半,“秦叔是我祖父的旧部,他跟着我祖父守护两界和平,怎么可能投靠李长老?你们别想挑拨离间!”
可话音刚落,谷口就传来一阵马蹄声。沈逸尘心里一喜,以为是秦远带着旧部来了,可看清来人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来的是四个黑甲修士,抬着一个血淋淋的木笼,笼子里……放着一只断手,手腕上还戴着秦远常年戴的黑铁镯子,镯子上刻着的“忠”字,沈逸尘从小看到大,绝不会认错。
“看看这是什么?”张鹤从修士手里拿过木笼,扔在沈逸尘面前,笼子摔在地上,断手滚了出来,“秦远不肯招供你和谢昭言的计划,盟主亲自审的他,最后把他的手砍了,还说要把他的尸体喂狗!你要是识相,就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盟主还能留你个全尸!”
沈逸尘的瞳孔骤缩,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昨天夜里,秦远来送密信时,左臂就缠着绷带,他问起时,秦远只笑着说“不小心被树枝刮的”;想起秦远偷偷给他塞灵脉泉水时,说“这水能恢复破妄镜的灵力,谢公子修炼用得上,你替我给他”;想起秦远临走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少主放心,灵脉祭那天,我带旧部在灵心泉接应你们,一定能揭穿李贼的阴谋”。那些温暖的画面和地上的断手重叠,让他眼底瞬间红了,握着剑的手也开始发抖。
“少主,别信他!”林砚忍着肩膀的剧痛,用剑撑着身体站起来,“秦叔要是真的投靠了李长老,怎么会给您送暗哨分布图?这断手肯定是假的,是他们故意做来骗您的!您千万别分心!”
沈逸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秦远的性格,固执又忠诚,当年祖父去世后,李长老多次拉拢他,都被他拒绝,甚至差点被李长老下毒手。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背叛。可箭雨越来越密集,石亭的柱子已经被射得满是箭孔,他们被困在亭下,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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