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碎石小路的尽头,连接着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悬浮于无尽的黑暗虚空中,仿佛宇宙中唯一的孤岛。而在平台中央,巍然矗立着的,便是那由暗红晶石构筑的宏伟殿堂——神谕之间。
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它的磅礴与诡异。殿堂高达百丈,整体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仿佛由某种生物心脏或大脑扭曲演化而来的形态,无数粗大的暗红晶石棱柱如同血管或神经束般缠绕、延伸。殿堂表面流淌着水波般的暗红光泽,散发出古老、威严,却又带着浓郁化不开的悲伤与死寂的气息。
那扇紧闭的、高达数十丈的晶石巨门上,刻满了与之前骸骨回廊尽头金属巨门上相似的图案,但更加复杂、更加扭曲。血海、骸山、挣扎的生灵,以及那只冷漠的、瞳孔为混沌漩涡的巨眼,在此刻显得更加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破门而出。
“终于……到了。”墨老长舒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难以抑制的渴望,他快步上前,仔细查看着巨门上的纹路。
敖巽、若水、千目也紧随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巨门,各自的目标似乎都已近在咫尺。
林轩走在最后,他的目光却并未完全停留在巨门上。他体内的混沌珠,在靠近这座殿堂后,震动得越发明显,那并非预警式的震动,而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遇到了同源或类似层次事物时的悸动。
同时,他隐隐感觉到,脚下这片平台,乃至整个神谕之间,都弥漫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无处不在的监视感。不同于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这股监视感更加古老、更加淡漠,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俯瞰。
是那所谓的“神谕”?还是……摆渡人警告的,河底苏醒的“古念”?
“此门需以特殊方式开启,强行攻击只会引发毁灭性反击。”墨老观察片刻后,沉声道,“根据古籍记载,需将自身神念,以一种特定的‘忏悔’与‘求知’频率,注入门上的‘混沌之眼’。”他指向了巨门中央,那只混沌漩涡般的瞳孔。
“忏悔?向谁忏悔?”敖巽眉头紧皱,身为真龙后裔,他骨子里带着傲气,不屑于此。
“向这神殿曾经代表的文明,向那湮灭于‘终焉’下的无数亡魂,亦或者……向我们自身无法摆脱的宿命。”墨老语气带着一丝缥缈,“唯有心怀敬畏(至少是表面上的),方能得见真实。”
他率先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一股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神念波动,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涌向那混沌之眼。
若水仙子略一迟疑,也依言照做,她的神念纯净而带着悲悯。
千目沉默不语,斗篷下散发出一种空洞而服从的意念波动。
敖巽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为了其中的“真龙之魄”,还是压下傲气,释放出带着一丝不甘与探究的神念。
林轩最后一个行动。他并未完全按照墨老所说的“忏悔”频率,而是尝试着将一丝蕴含着自己坚定道心、以及对“终焉”疑惑、探寻“源头”意志的神念,包裹着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息,缓缓探向那混沌之眼。
当五股神念同时触及混沌之眼的刹那——
“嗡!!!”
整个神谕之间猛然一震!巨门上的浮雕仿佛彻底活了过来,血海翻涌,骸山崩塌,亿万生灵的哀嚎仿佛穿越时空,直接响彻在众人的灵魂深处!那只混沌之眼骤然亮起,投射出一道混沌色的光柱,将五人完全笼罩!
林轩只觉意识被猛地拉扯,仿佛穿越了一条由无数破碎记忆与扭曲法则构成的通道!
眼前景象再次清晰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比广阔、无法形容其边界的殿堂内部。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数据流与法则碎片,如同星云般在虚空中盘旋、生灭。一根根巨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暗红晶柱,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贯穿整个空间。
这里,就是神谕之间的内部!它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殿堂,更像是一个……信息与法则的集合体!一个文明最后的记忆库!
“欢迎……来到……文明的墓碑……”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感情,却又带着无尽悲伤的意念,如同背景音般,回荡在每个人的识海。
与此同时,无数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强行涌入众人的意识!
林轩看到了!他看到了天工族辉煌的鼎盛时期,星舰如织,跨越星海;看到了他们对宇宙至理的不懈探索,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然后,他看到了……那无法形容的“终焉”的降临——并非实体,而是一种弥漫的、无法抗拒的“法则崩溃”与“存在抹除”,星辰失色,文明如风中残烛般熄灭;看到了启明方舟的仓皇逃离,以及最后决定陷入死寂休眠的无奈……
这些画面,比之前能源核心传输给他的更加清晰、更加震撼灵魂!
而敖巽、若水、千目、墨老,也各自接收到了与他们目标相关的信息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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