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像黑暗中悄然萌发的种子,在他一片荒芜的心田里,顶开了沉重的土块——他不能辜负老马叔的信任。他不能辜负这些凝聚了老马叔半生心血的书稿。
他逼着自己沉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啃,一句一句地琢磨。看不懂的脉象描述,他就一遍遍回忆老马叔搭在自己腕上手指的力度和移动轨迹;弄不清的药性配伍,他就翻出老马叔留下的零散笔记,对着上面简陋的草药图样,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山间那些不起眼的植物。遇到实在啃不动的硬骨头,他就把那几页反复折起、又摊开,直到纸角都起了毛边,像一头固执的老牛,在贫瘠的土地上艰难地犁着。
夜更深了,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偶尔掠过屋顶茅草的低吟。李守兔终于合上那本被他翻得温热的《伤寒杂病临证札记》,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桌上,那杆冰冷的铜烟袋静静地躺着。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去捻烟丝,只是轻轻握住了那光滑冰凉的烟杆,缓缓地、用力地攥紧。黄铜的寒意顽固地透入掌心,但这一次,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生——那不再仅仅是一块冰冷的金属,它变得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声的分量。它像一个冰冷的信物,连接着一个已然远去的背影,也标记着一个注定艰难却必须走下去的方向。
窗外是无边的黑夜,深不见底。李守兔紧紧攥着那杆烟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却穿透了眼前的黑暗,投向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深处。
他李守兔的路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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