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的日子就在第二天上午。李守兔那两间破屋子,难得热闹了点。门框上贴了那个歪歪扭扭的“囍”字,破桌子上点着那对红蜡烛,火苗跳跃着,映着屋里简陋又带着点凄惶的喜庆。翠花撅着嘴不说话,倒是铁蛋高兴地跑来跑去。
七叔公坐在那张唯一像点样子的破椅子上,清了清嗓子,用漏风的声音开始念那些不知传了多少代的古旧祝词:“一拜天地,谢天地造化,赐尔良缘…” 声音干涩沙哑,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李守兔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褂子,腰板挺得笔直,脸上是混杂着紧张、激动、窘迫和一种豁出去的郑重。他扯了扯旁边阮晴晴的袖子。
阮晴晴低着头,穿着李守兔买的婚服,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像一张易碎的薄纸。她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在李守兔的示意下,跟着他,对着门外黑黢黢的夜空,动作生涩地鞠了个躬。烛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浓密的阴影,看不清神情。
“二拜高堂…”七叔公继续念。李守兔爹娘的牌位早不知丢哪去了,两人只能对着空椅子又鞠了一躬。
“夫妻对拜…”李守兔转过身,面对着阮晴晴。阮晴晴也缓缓抬起头。烛光跳跃,映在她脸上。那苍白的皮肤在昏暗的红光下,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的娇艳。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遮掩着那双深不见底、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恐惧、茫然、认命,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对新身份的期盼?李守兔看得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弯下腰。
阮晴晴看着他弯下的、宽阔而有些笨拙的脊背,迟疑了一瞬,也极其缓慢地、幅度很小地弯了弯腰。两人头几乎碰到一起时,李守兔闻到了她发间一丝淡淡的、混合着药味和皂角的清冷气息。
“礼成!送入洞房!”七叔公提高了点音量,算是完成了仪式。
帮忙的几个后生立刻嘻嘻哈哈地起哄:
“守兔哥!入洞房喽!”
“新娘子真俊啊!守兔哥有福气!”
“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的!别磨蹭!”
李守兔黝黑的脸膛在烛光和起哄声中涨得通红,像块烧红的烙铁。他不敢看阮晴晴,只是闷着头,有些粗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次阮晴晴没有像往常那样激烈反抗,只是身体猛地一僵,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任由他拉着,踉跄着走向旁边那间被稍微收拾过的“洞房”。
帮忙的人识趣地没跟进来,只是在外面笑闹了几句,又说了些吉利话,便各自散了。七叔公也被狗剩搀扶着回去了。喧闹声很快消失在寂静的山村里,只剩下院子里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李守兔反手关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还笨拙地插上了门栓。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桌上那对红蜡烛还在静静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光影在斑驳的土墙上跳跃、晃动。
这间所谓的“洞房”,比堂屋更小,更暗。所谓的床,就是之前那张擦洗过的破木板,上面铺着李守兔咬牙买来的、一床廉价的新棉花被,红底碎花的被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除此之外,屋里空空荡荡,连张凳子都没有。
阮晴晴站在屋子中央,离床还有几步远。那件暗红色的旧褂子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勾勒出她过分纤细的腰肢和单薄的肩膀。她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烛光在她低垂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微微颤抖着。她整个人像一尊易碎的琉璃人偶,又像一只被逼到墙角、准备迎接未知命运的猎物,浑身散发着一种无声的、紧绷到极致的抗拒和恐惧。
李守兔关好门,转过身,面对着阮晴晴。刚才在外面被起哄的热血和激动还没完全消退,此刻在这狭小、封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那股压抑了好些日子的、属于男人的原始冲动和燥热,像火山熔岩一样,轰然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他看着烛光下阮晴晴那苍白又透着娇艳的脸,那纤细脆弱的脖颈,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几天来的憋屈,对那“抗婚”规矩的愤懑,还有此刻名正言顺的占有欲,瞬间交织成一股狂暴的洪流!
“晴晴…” 他嗓子干得冒烟,声音粗嘎低沉,带着一种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野兽般的渴望,“俺…俺的婆娘…” 他像喝醉了酒,脚步有些踉跄,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一步步朝着阮晴晴逼近。
阮晴晴在他靠近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烙铁烫到,本能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退无可退!她猛地抬起头,那双一直低垂着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瞬间炸开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极致恐惧!那恐惧如此纯粹,如此猛烈!
“不…不要…” 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像被掐住脖子的猫,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双手死死地抵在身前,做出一个徒劳的防御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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