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那人抱着她轻巧落地,脚步未乱,衣袂未湿,唯有伞沿滴落的雨水,在泥地上绽开一朵朵猩红的花——那水珠落地时竟不四散,而是如血滴般缓慢晕染,带着诡异的生命力。
她抬头。
看不清脸。
只能看见一袭红衣,在暴雨中猎猎飞扬,宛如燃烧的冥焰,那布料摩擦空气的声音竟如火焰舔舐木柴般“噼啪”作响。
伞缓缓抬起。
露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
女人眸如深潭,唇无血色,却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噤声。
马微微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见那红衣女子忽然仰头望天。
一道紫雷正撕裂云层,朝着废墟中心狠狠劈下。
她眸光一凛,手中似有光华流转。
下一秒,她松开马微微,一步踏出。
身影掠空而上,直面雷霆。无需修改
暴雨如注,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即将崩塌的秩序哀鸣。
江阿孜松开马微微的那一瞬,整片废墟都陷入了死寂。
不是因为雨停了,而是所有活物——无论是藏匿于暗处的执法者,还是执掌阵法的面具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那一袭红衣在雷光下翻卷,像是一团从地狱深处爬出的火,灼烧着每个人的神经。
她将伞轻轻一掷,黑伞旋转着飞入泥水,溅起一圈猩红涟漪——那水花落地时竟发出类似骨骼断裂的“咔”声。
下一刻,她的身形已离地而起,脚尖轻点断裂的钢梁,一步一踏,竟逆着狂风与坠落的碎石向上而去。
雨水打在她身上,却无法沾湿那件红裙,仿佛她本就不属于人间,而是从阴司黄泉借道归来——裙摆拂过之处,空气凝出霜痕,触之刺骨。
“咔——!”
一道紫雷终于劈落,撕裂夜幕,直取阵心。
可就在电光触及地面的刹那,一道纤细的身影抢先一步切入雷霆轨迹!
江阿孜右手一扬,掌中赫然握着半截锈迹斑驳的断刃——那分明是多年前被封印于乱葬岗深处、连玄门长老都不敢触碰的“锁魂残锋”。
此刻它却在她手中嗡鸣震颤,似有万鬼齐哭——那声音并非传入耳中,而是直接在颅骨内回荡,令人牙关打颤。
“破。”
她只吐出一个字。
断刃斩下,不带烟火气,却让整座邪阵发出一声凄厉哀嚎——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惨叫,穿透雨幕,直刺灵魂。
原本逆向燃烧的符文猛然僵住,随即自中心炸裂,黑色火焰倒卷回天,竟将那道紫雷生生劈成两半!
雷光在空中扭曲、溃散,化作无数蛇形电芒四散逃逸,击穿厂房残壁,点燃一片片幽蓝磷火——那火无声燃烧,却散发出尸蜡融化的气味。
空气骤冷。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席卷全场,像是有某种古老的存在睁开了眼睛——连雨滴下落的速度都似乎变慢了。
两名面具人终于变色,下意识后退半步。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江阿孜已落地。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残影重叠。
一步,掠至左侧面具人身前;
两步,抬腿横扫,劲风如刀,割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音;
第三步,足尖精准命中其面门。
“砰——!”
青铜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惊恐扭曲的脸。
那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断线木偶般倒飞出去,撞上钢筋支架,口吐黑血,当场昏死——鲜血落地时竟如沥青般粘稠,缓缓蠕动。
另一名面具人转身欲逃,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攫住喉咙,硬生生拖回原地。
江阿孜冷冷盯着他,缓缓抬手,指尖凝出一抹幽红煞气——那光芒映照在面具上,竟浮现出无数扭曲人脸的投影。
“你们主子让我转告一句。”她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钉,凿进所有人耳膜,“‘今晚的事,轮不到你们收尾。’”
话音未落,她一脚踩下。
靴底重重碾过对方面具,咔嚓一声,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那名爪牙全身抽搐,七窍渗血,瘫软在地,生死不知。
风雨之中,只剩她独立废墟中央。
红衣猎猎,发丝飞扬,手中断刃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漆黑如墨的怨灵残渣——那液体落地即蒸发,升起缕缕黑烟,带着腐肉焚烧的恶臭。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甚至连倒在地上的执法组成员也未曾多瞥一瞬,仿佛他们不过是这场棋局中的尘埃。
可当她转身走向马微微时,脚步却缓了下来。
目光交汇,短暂而沉重。
马微微仍坐在泥水中,浑身湿透,脸色惨白。
她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
眼前这个女人……刚刚救了她,也毁了一切。
她是鬼?
是邪?
还是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
江阿孜俯身,伸出手。
马微微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但那只手只是轻轻拂过她肩头,抹去一片沾染的灰烬——指尖触碰肌肤的瞬间,竟有一丝温热,与她周身的寒意形成诡异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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