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撞碎夜风,两个身影跌跌撞撞冲进院门。
庭院不大,青石板裂纹纵横,正中央一棵老槐树投下斑驳阴影。
东侧廊下摆着几盆常年不见阳光的绿植,西侧则是通往主屋的雕花木门。
“姐姐!别走!”楚念率先扑到,死死抱住晏玖的小腿,仰起脸时眼中已蓄满泪水,“你才回来一天,又要走?外面那么危险,上次你失踪三个月,我们都以为你……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她声音发颤,指尖掐进晏玖的裤管,像是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再度消失在风雨里。
潮湿的布料贴上皮肤,凉意顺着触觉爬升,仿佛那场暴雨从未停歇。
紧随其后的楚濋也单膝跪地,从另一侧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呼吸还未平复,呼出的白气在冷夜里凝成薄雾:“你说找到线索了就走?那我们呢?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吗?你要去找的人,是不是和当年那场‘葬龙局’有关?是不是和柳家有关?”
晏玖站在原地,没挣脱。
她低头看着两个紧紧依附着自己的少年少女——一个满脸泪痕,指尖冰凉;一个眼神灼亮,掌心却渗着汗。
她嘴角一抽,冷声道:“再不松手,我真动手了。”
楚念抖了一下,却把头埋得更深:“你打吧,打死我也不松。”
楚濋却在这时抬眼,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她冷峻的侧脸,忽然压低声音:“柳家要迁祖坟了。”
空气骤然一凝。
远处檐角铜铃轻响,余音未落便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之手掐断。
“就在三天后。”楚濋继续道,语气笃定,“风水师是柳老爷子亲自请来的‘北派观气宗’传人,但真正动土的日子,却选在月晦阴极、地脉翻涌的子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晏玖没应声。
可她的影子,在月光下轻轻晃了一下。
那是她唯一会泄露情绪的方式。
楚濋看在眼里,心中一喜,立刻加码:“而且,柳爷爷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迁坟。他是想借动土之机,唤醒沉在‘断脊岭’下的那具‘活尸’——就是当年被你父亲亲手镇住的‘钟衡’。”
“钟衡”二字出口,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
远处树梢猛地一颤,几片枯叶无风自落,打着旋儿飘坠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沙”声,像谁在低语。
晏玖终于动了。
她缓缓转头,盯着楚濋:“你从哪听来的?”
“我在他书房外偷听到的。”楚濋毫不避讳,甚至迎上她的视线,“他说,‘钟家血脉未绝,魂归故里,只需一叩’。他还说……你还活着,是你父亲留下的后手。”
晏玖瞳孔微缩。
腕间的三秋杯再度震颤,血纹悄然扩散,浮现出四个新字:命锁双魂。
刹那间,一股尖锐的灼痛从手腕直刺脑髓——
雨夜古墓的画面电光火石般闪现:两具并列棺椁,一条猩红血链贯穿两人胸膛,一人唤她“妹妹”,另一人早已没了呼吸……那个名字卡在喉间,最终被她生生咽下。
她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悲怆的轻笑。
“所以,”她低声说,“他们终于开始动了。”
楚念仰头,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角:“那你……还走吗?”
晏玖低头,目光扫过两张稚嫩却执拗的脸。
她抬起手,看似要推开他们——
却在半空中顿住。
最终,那只手轻轻落在楚念头顶,揉了揉她的发。
动作生硬,却温柔得不像话。
发丝拂过指腹,细软中带着孩子气的暖意。
“我不走。”她说,声音依旧冷,“但我有个条件。”
两人齐齐抬头。
“楚家祖坟,也要迁。”
全场静默。
连风都停了。
楚濋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晏玖直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柔软从未存在,“楚家龙脉本稳,但近五年有人暗中引煞入宅——你们看台阶裂缝没有?地气外泄,龙脉断脊,再不迁坟,不出半年,楚家就要有人‘死而不葬’——魂被拘在宅中,日日听他人哭丧。”
她踱步向前,指尖划过石阶裂缝,忽地蹲下,拨开苔藓——根下泥土呈暗紫色,散发着淡淡的腐腥。
她捻起一点泥屑,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气味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还有院角那些绿萝、吊兰……”她抬眼,望向东南角落,“吸的是浊气不是清灵,根系泛黑,生机尽断。这不是自然枯萎,是地脉中毒的征兆。”
【意识深处传来一声低叹】
【“欺上瞒下,虽可行一时……但那几处地裂与毒土,倒是真的。”】
晏玖默念:闭嘴,分成照扣。
系统立刻噤声。
而此刻,厅堂门口,一道尖利的声音骤然刺破沉默——
“放肆!”
众人回头。
只见楚三姑披着暗红绒袄,一手扶门框,一手颤抖地指着晏玖,脸色涨得通红:“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养女,也敢在这儿妖言惑众?迁坟?你配吗!楚家八代根基,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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