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的曙光,并未给欧洲的战壕带来希望,反而照亮了一条通往更深层次消耗与毁灭的道路。
战争的巨人们,在经过一年半的厮杀后,非但没有精疲力竭,反而以更庞大的规模、更坚决的意志,要将对手的最后一丝气血熬干。
西线的僵局,需要用前所未有的火力与生命来打破。
德军总参谋长埃里希·冯·法金汉决心选择一个“让法国为了防卫它,不得不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地点。
他选中了凡尔登。
一个历史悠久的要塞城市,对法国人而言具有无可替代的民族象征意义。
他的计划并非以占领为目的,而是以消耗为宗旨。
1916年2月21日,一场前所未有的炮火准备拉开了这场战争中最漫长、最残酷战役的序幕。
成千上万门德军火炮,包括骇人的重型榴弹炮和喷火器,将凡尔登周围的森林、山丘和法军阵地炸成了一片月球表面般的泥泞废墟。
随后,德军步兵发起攻击,初期进展迅速。
然而,法军总司令霞飞任命菲利普·贝当将军负责凡尔登防务。
贝当以其冷静和务实,迅速重组了濒临崩溃的防线。
他确立了那条着名的原则:“他们不得通过!”
更重要的是,他建立并奇迹般地维持了通往凡尔登的唯一一条补给线“神圣之路”。
成千上万的卡车日夜不停地在这条道路上奔驰,将弹药、补给和援兵运上前线,又将伤员运下。
这条生命线,成为了凡尔登能够坚守下去的血脉。
接下来的数月,凡尔登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双方军队在狭窄的地段内反复拉锯,争夺着诸如杜奥蒙堡、沃堡等已经失去战术价值、仅存象征意义的废墟。
士兵们生活在持续不断的炮火轰鸣中,在泥浆与尸骸间挣扎。
伤亡数字以惊人的速度攀升,法军和德军各自损失了超过三十万的兵力。
凡尔登消耗了德国的兵力,也几乎耗尽了法国的力量,但它最终守住了。
这场战役成为了法兰西民族坚韧精神的极致体现,也成为了对战争无意义屠杀的永恒控诉。
为了缓解凡尔登的压力,英法联军决定在索姆河地区发动一场大规模攻势。
这场战役本应由经验丰富的法军主导,但由于凡尔登的牵制,主力变成了由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指挥的英国陆军(包含大量缺乏经验的新编“基奇纳军团”)。
1916年7月1日清晨,在经过为期七天、猛烈到据说在伦敦都能听见的炮火准备后,英军士兵爬出堑壕,以整齐的队形缓慢地向德军阵地前进。
他们普遍相信,持续的炮击已经摧毁了德军的防御和守军。
然而,这是一个致命的误判。
德军的深层地下掩体(“地堡”)经受住了炮火的洗礼。
当炮击停止,德军机枪手迅速进入阵地,将开阔地上的英军士兵成排扫倒。
7月1日,成为了英军历史上最血腥的一天,伤亡高达五万七千人,其中近两万人阵亡。
画面中,那些身着卡其布军装的年轻身影,在无人地带像割草一样倒下的场景,永远烙印在了民族的记忆里。
索姆河战役并未就此停止,它一直持续到11月,演变成又一场残酷的消耗战。
在这场战役中,一种新式武器首次登场,试图打破堑壕战的魔咒——坦克。
9月15日,几十个笨重、被称为“水柜”的钢铁怪物,蹒跚着驶过弹坑,碾过铁丝网,它们的出现一度引起德军的恐慌。
然而,早期的坦克数量稀少,可靠性差,并未能带来决定性的突破。
但它们预示了未来战争的模样。
索姆河战役结束时,双方伤亡超过百万,战线却只移动了寥寥数英里。
当西线在血海中挣扎时,东线在1916年夏天迸发出了最后,也是最为耀眼的火花。
俄军将领阿列克谢·布鲁西洛夫在广阔的战线上发动了一次精心策划的突袭。
他的“布鲁西洛夫突破”战术强调炮火准备的突然性、精确性和在多个点同时发起攻击,以迷惑和撕裂敌军防线。
战役初期取得了巨大成功,奥匈军队一溃千里,损失惨重,几乎退出战争。
然而,俄军同样疲惫不堪,后勤无法支持长驱直入。
德军的及时增援再次稳定了战线。
布鲁西洛夫的战术胜利,在战略上未能改变东线的整体格局,却极大地加速了奥匈帝国的内部崩溃,并耗尽了沙皇俄国最后的力量。
战争的巨大压力,终于压垮了罗曼诺夫王朝这座早已摇摇欲坠的宫殿。
1917年3月(俄历二月),彼得格勒爆发革命,沙皇尼古拉二世退位。
短暂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成立,但它决定继续战争,这无疑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美国的入场与俄国的退场
就在东线濒临崩溃之际,战场的天平因为一个远离欧洲的巨人的介入而开始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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