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中,那象征阿契美尼德帝国的精密齿轮在光影交错间缓缓停转,裂痕与光泽同样清晰。
宏大之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综合性语调响起,既非单纯的颂扬,亦非片面的批判,而是一种试图穿透岁月尘埃的审慎裁决。
【综览其一生:大流士·维什塔斯帕,自血火政变中执掌权柄,于帝国崩析之际力挽狂澜。其武功,迅疾如雷霆,一年荡平九方之叛;其文治,深远若基石,铸就百年统治之规。开疆拓土至印度河,币制驿道通连万里,使波斯帝国达于极盛之貌。】
【然其统治,刚猛有余而怀柔或有不足,秩序严明而弹性稍显匮乏。以酷烈刑罚立威于初,以固定重税汲取于下,以神权色彩强化君权,更因马拉松一役,暴露出帝国扩张之极限与潜在之疲态。】
【其功,在于“建章立制”,将征服成果转化为可持续的统治体系;其过,在于此体系本身固有的刚性、压迫性与潜在的文化张力。其伟大,是组织者的伟大,是帝国工程师的伟大,但亦是建立在强权与汲取基础上的伟大。】
【故,位列“圣上”之阶,其“上”在于开创性制度贡献与鼎盛帝国之打造;其“弱”,在于统治手段的严苛、文化政策的隐性霸权,以及未能突破帝国治理的某些根本矛盾,为后世埋下隐患。123分之评,正在这辉煌建树与隐性代价之间,取得一微妙而确切的平衡。】
随着这最终定评的余音在天际回荡,那笼罩万界的宏伟天幕并未如往常般直接切换至下一位帝王,而是奇异地荡漾起波纹,仿佛一颗巨石投入历史的长河,激起了来自不同时空、不同文明的无数涟漪与回响。
古波斯,波斯波利斯宫殿建造现场。
工匠与监工们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仰望着天空中大流士那被最终评定的身影。
一些波斯贵族后裔挺直了胸膛,面露自豪。
“看啊!万王之王!他拯救了帝国,建立了不朽的法则!就连后世的天幕,也承认他的‘圣上’之位!”
一位年轻的贵族对同伴激动地说道。
然而,在搬运巨石的奴隶人群中,一个来自埃及的俘虏用只有同乡能懂的语言低声咒骂。
“呸!什么‘驿道通连万里’,我的父亲就累死在修路的队伍里!什么‘固定税赋’,家乡的粮食被搜刮一空,孩子们在挨饿!他的秩序,是我们的血泪!”
不远处,一位来自巴比伦的书记官,抚摸着手中刻有马尔杜克神象征的泥板,看着天幕上那带翼日轮的符号,眼神复杂。
他感激居鲁士和大流士早期对巴比伦文化的相对宽容,让他们保留了文字与神庙,但内心始终萦绕着一层忧虑。
“当波斯的神越来越高高在上,我们巴比伦的守护神,又将居于何地?”
古希腊,雅典卫城。
刚刚经历马拉松战役的雅典公民们聚集在广场,天幕的评判让他们爆发出激烈的争论。
“听到了吗?‘圣上’!他们竟然把那个专制暴君抬得如此之高!”
一位激进民主派青年愤怒地喊道。
“他的秩序是奴役的秩序,他的法律是掠夺的法律!我们雅典人在马拉松击败的,正是这种邪恶的‘伟大’!”
一位较为年长、参加过希波战争的老兵却摸着下巴,显得更为深思。
“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将一个混乱的帝国重新组织起来,而且强大得可怕,马拉松我们赢了,但只是击退了他的一支偏师,如果他当年没死,如果下次来的是一位更谨慎的统帅,带着更庞大的军队......我们必须更加团结,改革我们的联盟,不能有丝毫松懈!”
恐惧与警惕,因这“圣上”的评价而更加深刻。
斯巴达,训练场。
列奥尼达一世沉默地看着天幕。
对于波斯的“制度”,他身为斯巴达王,有着基于自身传统的独特理解。
“严格的纪律,明确的等级,高效的动员......这些方面,波斯与斯巴达确有相似。”
他对身边的监察官说道。
“但他们的纪律依靠对王的恐惧和物质的赏罚,我们的纪律源于对律法(Rhetra)和荣誉的信仰;他们的力量用来征服与掠夺,我们的力量用来守护与自持,这才是根本的不同。他的‘圣上’,是僭主式的‘圣上’,非王者之‘圣上’。”
语气中带着斯巴达人特有的冷峻与优越。
马其顿,培拉王宫。
亚历山大猛地从地图前转过身,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
“123分?弱圣上?”
他重复着这个评价,语气中充满了不服与超越的渴望。
“他平定内乱,我也将统一希腊!他建立行省,我若得帝国,将设总督!他修驿道,我的道路将修到世界尽头!而他被阻挡在马拉松......我将踏平雅典,不,我将征服整个波斯,越过印度河,走到他未曾走到的地方!我的评分,必在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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