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之水,滔滔东去,带走了“海护王”沙摩陀罗·笈多时代的金戈铁马与宫廷华章。天幕将其武功之盛、文治之基、阴影之深一一呈现,一幅完整而复杂的帝王画卷已然铺陈在万界之前。当个人的生命融入漫长的历史长河,功过是非,便不再仅仅是铭文上的颂词或史家的私语,而是交由时间、交由无数后世之人,在各自的境遇与心镜中,反复映照与评说。】
天幕的画面不再聚焦于具体的史实场景,而是化作一片深邃、星光流转的宇宙虚空。
沙摩陀罗·笈多的形象化为一个缩影,置身于这浩瀚时空之中,他的左侧是征伐、朝贡、马祭、法典的辉煌光影,右侧则是财政的暗流、藩属的疏离、固化的阶层与西北的阴云。
光影交织,明暗参半。
宏大、庄严而趋于平和的声音响起,仿若历史的最终裁断:
【综其一生,沙摩陀罗·笈多,当得起“弱圣上”之评,位列二十,得123分。】
【其功勋卓着:再造北印度大一统格局,武功赫赫,几无败绩;奠定笈多黄金时代之政治、文化基石;其统治兼具扩张的魄力与治理的弹性,复兴正统而不失宽容,确为一代雄主。】
【其局限亦显:连年征伐消耗国力根基,藩属体系埋下离心隐患,宗教文化政策在凝聚的同时亦固化社会,而对西北真正大患的战略短视,或为其最重之失。】
【他是一位成功的帝国建筑师,却未必是能确保帝国永固的工程师;他点燃了古典复兴的火焰,却也留下了足以燎原的暗火。其伟大与瑕疵,皆源于此,一位典型、充满力量与时代局限性的“征服者-统治者”。】
随着这盖棺定论般的声音,万界之中,不同时空、不同身份的观者,心潮澎湃,议论纷纷。
古印度,华氏城,笈多宫廷。
沙摩陀罗·笈多本人仰望着天幕对自己的最终评判,面容沉静如水。
他看到了“弱圣上”的评级与不低的分数,也看到了那些毫不留情的“阴影”剖析。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扫过身边的儿子旃陀罗笈多(未来的超日王),以及重臣、将领。
“功过交由后人......后世的‘天’来评说么?”
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释然与警惕。
“‘战略短视’......西北......嗬。”
他看向西北方向,眼神锐利如初。
“旃陀罗笈多,你听到了,朕留给你的,不全是坦途,有些事,朕或力有未逮,或判断有误,但未来,在你手中。”
年轻的王子旃陀罗笈多肃然躬身,眼中闪烁着继承父志与超越父辈的复杂光芒。
“儿臣谨记,必不懈怠。”
大汉,未央宫。
汉武帝刘彻击节而叹。
“好一个‘弱圣上’!功过分明,评分中肯!此人之于身毒,颇类朕之于汉家,开边拓土,改制更化,然连年用兵,海内虚耗,亦为后世所议,其西北之患,犹如朕之匈奴,虽屡击之,未能尽除,为帝王者,果真是誉满天下,谤亦随之,然,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有功于国,后世评说,且由他去!只是......”
他眼神微眯。
“这‘圣上’之上,尚有‘神’等,不知又是何等惊天动地之人物?”
秦,咸阳宫。
秦始皇嬴政冷哼一声,却罕见地没有直接斥责。
“以力假仁,霸术之巅,其治术灵活,胜于迂腐,然,过于依赖怀柔藩属,犹如养痈遗患;重宗教而固阶层,非长治久安之策,其最大失策,确在战略,既知西北有强敌窥伺,当倾力打造边塞,或先发制人,岂能满足于击退疥癣之疾?可见其志虽大,眼界终未脱印度一隅,朕统六国,北击匈奴,南平百越,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所求者乃万世一体之基业,非此等倚仗个人威望、缝合四方之霸业可比。”
话语中,充满了法家君主对“制度永恒”的自信,以及对倚重“人治”与“间接统治”的不屑。
罗马,元老院(共和末期)/ 皇宫(帝国时期)。
恺撒欣赏其军事才能与政治冒险精神。
“从并非直系到加冕为‘万王之王’,这是何等的机遇与胆识!他的征服,像一场华丽的赌博,而且他赢了大部分赌局,至于身后的隐患?那是继承者需要面对的问题。”
而奥古斯都(屋大维)的看法可能更接近嬴政。
“建立秩序比征服更重要,他的帝国,像一件用不同布料拼接的袍子,看起来华丽,但接缝处并不牢固,真正的伟大,在于建立一套即便没有伟大领袖也能良好运转的体系(罗马元首制与官僚体系),他对西北的忽视,是不可原谅的疏忽,帝国的边界必须像盾牌一样坚固。”
马其顿,培拉。
年轻的亚历山大眼中燃烧着竞争的火焰,又带着一丝思索。
“他的战争范围广阔,用兵果决,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但我若是他,在横扫印度之后,绝不会停下,更不会对西北的威胁视而不见,世界的尽头才是目标!不过......天幕说他‘战略短视’,或许......我也该想想,如果我一直东征,我的帝国‘身后’会留下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