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猛地攥紧了蹄子,指缝里几乎要挤出血来:“但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的父亲……”小王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他是一匹多勇敢的小马啊。他一辈子没跟谁红过脸,可他总跟我说,‘儿子,你要做个有用的马,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他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每天天不亮就去工厂,天黑透了才回来,背上的皮被机器磨破了一层又一层,却从来舍不得买一瓶药膏。”
“他总说,‘等你娶了媳妇,我就不干了,在家给你们带孩子’。”小王的眼眶红了,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打着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他还说,‘宇宙公主殿下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你成了皇家护卫,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可工厂的活越来越重!以前是天亮上工,天黑收工,后来变成了半夜就得起来,直到后半夜才能歇脚!薪水呢?越来越少!少到连买口粮都不够!到最后,干脆就拖着不发!”
“我爹去找工头理论,工头把他推搡出来,骂他‘老东西,不想干就滚蛋’!”小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寒风中的落叶,“他那么好强的一匹马,为了我,忍了!他说,‘再等等,等发了工钱,就给你买块好料子做件新衣服’……”
“可我等来了什么?”小王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闪耀盔甲,通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要喷出火来,“我等来了他的死讯!”
“他们说,我爹是下班的时候喝醉了,自己跌进下水道摔死的!”小王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全是悲凉和疯狂,“喝醉了?我爹他根本不喝酒!他连最便宜的麦酒都舍不得买!为了多攒一分钱给我盖房子娶媳妇,他早在我小时候就把烟和酒全戒了!他口袋里永远只有几个铜板,那是他省下来,想等我回家时给我买糖吃的,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糖了,觉得糖甜甜的,我现在长大了,但他依然会为我买的,还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口味,芒果味。”
“我当时正在坎特洛特巡逻,接到消息的时候,腿都软了。”小王的声音开始发飘,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我疯了一样请假赶回家乡,找到法官,跪在地上求他,我说‘大人,我爹不喝酒,他不可能是喝醉摔死的!求您查查!’”
他的蹄子因为用力回忆而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你知道那个穿着体面法袍的老家伙说什么吗?他眼皮都没抬,冷冰冰地说‘证据确凿,就是意外死亡’!我求他让我看看我爹的尸体,哪怕只是最后一眼……他却说‘尸体已经火化了,按规矩处理的’!”
“规矩?”小王猛地嘶吼起来,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那是我爹!是把我养大的爹!他们连让我见最后一面都不肯!”
“我把自己攒了半年的俸禄全拿出来,塞到那些调查的警员和法官口袋里。”小王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给他们磕头,求他们再查查,我说‘我爹不能白死’……”
他的身体晃了晃,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刻骨的恨:“可他们收钱的时候,笑得像弥勒佛,说‘放心,一定给你查清楚’。钱一进他们口袋,转头就变了脸!我再去找他们,他们就叫人把我打出来,骂我‘不知好歹的穷小子’!”
小王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闪耀盔甲,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他们肯定拿了更大的好处——是工厂的老板给的,对不对?那个靠着压榨我们血汗钱发家,却能在公主面前点头哈腰的混蛋!”
大火还在燃烧,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的,,和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
“那时候我就在想,”小王的声音发紧,指节攥得发白,蹄尖几乎要嵌进地里,“既然这些混蛋能这样一手遮天,那我就去皇宫!我是皇家护卫,巡逻时总能远远望见塞拉斯蒂亚公主殿下的马车,总能在庆典上瞥见她的身影。我想跪在她面前,把那些人的贪婪、那些人的草菅马命全说出来——我爹不能白死,那些被压榨的小马也不能永远憋着!”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当时真的看到了希望,可那点光很快就被浓重的阴翳吞没。“可我还没走到坎特洛特的城门,就在城郊的树林里被拦住了。”他喉结滚了滚,声音里泛起铁锈般的涩味,“一群蒙着脸的小马,手里攥着铁棍和木棍,堵住了路。”
“我拔出了腰间的短剑——那是你亲手给我配的,队长。”小王的目光扫过闪耀盔甲腰间空荡荡的剑鞘,语气里带着点飘忽的怅然,“我跟他们拼,可他们人太多了,七八匹围上来打我一个。棍子像雨点似的落下来,砸在背上、腿上、头上……我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可我还是想爬起来,我想喊‘你们这群混蛋,我要去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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