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道青影如断线纸鸢般横空截下,清风瞳孔骤缩——三劫散仙!心头警铃炸响,连呼吸都滞了一瞬。
没半句开场白,没有试探,甚至没给一个眼神。那人抬手便是一拳,拳风未至,空气已如琉璃般寸寸皲裂,“轰——!!!”一声闷雷滚过战场,拳意裹挟着散仙独有的、近乎凝成实质的劫煞之气,直贯清风心口!
“噗——!”
血雾喷溅,清风踉跄倒退七步,每一步都在焦黑的地面上犁出带血的沟痕,最后重重砸在碎石堆里,喉头腥甜翻涌,连吐三口暗红血沫。他不是输在境界——三劫散仙与大乘后期本是同阶争锋;而是输在“人”:连战四场,真元枯竭如涸泽,经脉灼痛似火燎,连护体灵光都薄得像层水膜……这哪是交手?分明是拿命去垫对方的拳风!
“安心上路吧。”
冷声落地,不带一丝波澜。那散仙面如寒铁,眉骨高耸,唇角绷成一条刀锋似的直线——仿佛碾死一只蝼蚁,连眼皮都不必多抬一下。
清风仰躺在地,视线模糊晃动,却固执地扫向远处混战的山门广场:小师妹正以剑拄地喘息,左臂衣袖空荡荡;三师兄背对着他,后心插着半截断刃,还在挥剑格挡……他喉结滚动,想喊,却只咳出血丝。指尖深深抠进泥土里,指甲缝里嵌满黑灰与血痂。“罢了……”他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一缕游魂,“弟子们……是为师,把你们拖进这修罗场的啊……”
话音未落,散仙已凌空踏步,第二拳蓄势待发——拳罡未出,地面已蛛网般龟裂!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温润如春水的真元凭空而生,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托起清风,将他稳稳送至三丈外安全之地。与此同时,耳畔掠过一道低沉男声,尾音微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凉意:“不自量力。”
“轰!!!”
散仙的拳头轰在空处,气浪掀飞十丈内碎石。可更骇人的是——他整个人竟在半空猛地一僵,随即“砰”地爆开!没有惨叫,没有残肢,只有一团刺目的金红色光晕炸裂,如烟花爆燃,又似烈日坠地,灼得人睁不开眼……
“师傅——!”
熟悉的声音劈开硝烟,清风猛地抬头——只见雪儿一身素白衣裙早已染成大片大片的褐红,发髻散乱,额角带伤,却像只扑火的雀鸟,攥着柄嗡鸣不止的飞剑,跌跌撞撞朝他奔来。那剑尖还滴着血,可她眼里只有他。
“傻孩子!快走——!”清风嘶吼,声音劈了叉,一边伸手想推她,一边又怕碰碎她单薄的肩,“昆仑来了三位散仙!还有两个隐世老怪压阵!你回来……是送死啊!”
雪儿却“咚”地跪在他面前,额头抵着他染血的手背,肩膀剧烈颤抖:“师傅……是徒儿害了师姐们……若不是我偷闯禁地引出‘蚀心蛊’,她们不会替我挡毒……”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清风刚想抬手抚她发顶,一道清越男声却再次响起,近在咫尺:“雪儿,丹药给你师傅。”
他这才惊觉——雪儿身侧,不知何时立着一名男子。月白长衫纤尘不染,墨发松松束在脑后,腰间悬一柄无鞘古剑,剑穗随风轻晃。他正含笑望着自己,那笑容不张扬,却像把温润的玉尺,瞬间量尽这满目疮痍的战场——从容,笃定,仿佛眼前不是生死绝境,而是他随手可拂去的一粒微尘。
“这……这位是?”清风怔住。
雪儿脸颊倏地绯红,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师傅……他是龙无名。昆仑派悬赏仙器通缉的……龙无名。现在……是徒儿的夫君。”她“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抵地,“私定终身,罪该万死,请师傅责罚!”
清风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抬手虚扶:“傻丫头,能让你眼睛发亮的人……为师怎会怪?”
雪儿破涕为笑,忙捧出一只青玉小瓶。瓶塞拔开刹那,一股清冽如雪涧初融、又似雨后松针的幽香弥漫开来——清风浑身一震,脱口而出:“回神丹?!”
他身为一派宗主,自然识得此物:千年朱果为引,九转玄冰髓入药,需以仙界‘太阴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日……整个修真界,十年难出三颗!可此刻——
(他悄悄瞥了眼龙无名方才站过的地方,又低头看看雪儿手中那瓶明显装了十几颗的青玉瓶……)
——这败家子,怕不是把回神丹当糖豆揣在怀里!
清风摇头苦笑,仰头吞下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自丹田奔涌而出,如春潮漫过冻土,断裂的经脉悄然弥合,灼烧的脏腑重获清凉……不过半盏茶工夫,他霍然睁眼,眸中精光湛然如电,竟比受伤前更添三分锐利!
山风卷起他染血的袍角,远处厮杀声隐隐传来。清风缓缓起身,望向龙无名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着雪儿泛红的眼角,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丫头啊,怕是捡到宝了。
雪儿一见师父安然无恙,紧绷的肩膀“唰”地松了下来,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攥得发白的余力——那张小脸终于褪去青白,浮起一层劫后微红,像初春枝头怯生生绽开的第一朵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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