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恕屿手握方向盘,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用调侃掩饰着:“喂,闲川,你小子真没事了?那个什么‘引气归元’的法子,听着挺玄乎,不会是你胡诌出来糊弄我们的吧?看你脸色跟刷了层白漆似的。”
迟闲川缓缓睁开眼睛,没急着回答方恕屿,反而先侧过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映出的、正望着窗外的陆凭舟。他佯装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声音带着点虚弱的沙哑:“入星骨……咳,其实就是偃骨的别称。道家典籍《云笈七签》卷十一《三洞经教部》有云:‘偃骨者,乃仙骨也,生于顶门,隐于髓海,主魂魄安宁,邪祟难侵。’简单说,就是天生道骨,魂魄稳固,百邪辟易。普通的蛊毒、阴邪之气,确实很难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
他顿了顿,感受着体内那股阴冷蚀骨的痛楚,继续道:“但是,那个上师用的蚀魂蛊……有点邪门。它不是普通的物理毒素或者阴气攻击,而是一种直接针对‘魂光’的阴毒诅咒。它像跗骨之蛆,会暂时寄生在我的魂光外围,不断释放阴寒蚀魂之力。虽然我的偃骨能护住魂魄本源不被侵蚀,但这种‘寄生’和‘侵蚀’带来的剧痛,却是实打实的。而且,它不像普通蛊毒能被我的身体快速代谢掉,它会赖着不走,直到被外力拔除或者……我的身体花很长时间,一点点将它‘磨’掉。”
“至于‘引气归元’……”迟闲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再次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陆凭舟,“倒也不能说是胡诌。道家确实有引天地清气归于己身,涤荡污秽的法门。只不过,那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自身灵力又被那阵法消耗大半,单靠我自己引气,效果微乎其微。关键嘛……”他拖长了调子,“在于陆教授。”
陆凭舟闻言,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透过镜片看向迟闲川,眼神平静无波,等待下文。
“陆教授命格特殊,乃是极其罕见的‘阳刃护体’的命格。”迟闲川解释道,“这种命格,阳气至纯至刚,却又内蕴一丝先天阴柔,阴阳流转,生生不息。他自身的气场,尤其是当他心神专注、意志坚定时,会自然散发出一种极其精纯、温和却又强大的‘生发之气’。这种气息,对于蚀魂蛊这种阴寒邪物,有着天然的压制和驱散作用。”他回想那十指相扣,那股瞬间涌入体内的、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当时陆教授抓住我的手,他身上的那股‘生发之气’便顺着接触点涌了进来,与我自身残存的灵力结合,形成了一股更强的‘正气’,暂时压制住了蚀魂蛊的活性,让它无法全力侵蚀我的魂光,大大缓解了我的痛苦。虽然有些说不通,但应该就是这特殊的‘引气归元’的关键。”
方恕屿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有些术语不太明白,但大概意思懂了:“所以……陆教授成了你的人形充电宝兼驱蛊器?”
迟闲川被这个比喻逗乐了,牵动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嘶……差不多就这意思吧。所以,方队,暂时不用担心我立刻嗝屁。”
“那怎么解蛊?”方恕屿还是不放心,“总不能一直让陆教授给你‘充电’吧?万一他不在你身边呢?”
“解蛊……”迟闲川叹了口气,“只能回簌粟村想办法了。簌粟村和黑水菁同源,都擅长蛊术,这种变种的蚀魂蛊,他们应该有传承下来的解法。万一……万一簌粟村也解不了,”他耸耸肩,一副认命的样子,“也不用太担心。我的身体……或者说我的偃骨,确实能慢慢将它代谢掉。只不过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而且会一直伴随着这种蚀骨的疼痛,估计……得一两年吧。”
“一两年?!”方恕屿倒吸一口凉气。陆凭舟的眉头也几不可查地蹙紧了。
迟闲川的话并没有让两人放下心来,反而更添忧虑。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的陆凭舟,此刻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迟闲川,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确认:“那个方法……真的有用吗?”他问的是十指相扣传递气息的方法。
迟闲川一愣,对上陆凭舟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耀眼,带着点促狭和真诚:“当然有用。陆教授,你可是我的‘特效止痛药’啊。”
陆凭舟一愣,这句“特效止疼药”让他有些微微晃了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有用就行。如果有需要的话……”他顿了顿,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他会帮忙。
方恕屿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打破了车内略显沉重的气氛:“啧啧啧!凭舟,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是有够关心我们闲川的嘛!这‘特效止疼药’当得,够义气!”
陆凭舟推了推眼镜,神色自若,语气清冷:“只是医者仁心罢了。看到病患痛苦,施以援手,是医生的本分。”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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