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鹤山和张守静分列左右,同样身着整洁道袍,神情庄重。就连赵满堂,也换上了一身临时借来的、稍显宽大的道袍,虽然脸上还带着点肉痛的表情看着那些金箔,但眼神里也努力装出几分虔诚,只是时不时偷瞄供桌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守财奴”本质。
“吉时已到,法会启坛!”迟闲川清朗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殿外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
三人齐声,开始诵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
悠扬清越的诵经声如同天籁,在寂静的山林夜空中袅袅升起,带着安抚亡灵、超度往生的慈悲力量。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无形的力量,洗涤着空气,抚慰着无形的存在。香烛的烟气盘旋上升,在殿顶交织成祥云图案。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祥和、悲悯的氛围之中,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那株百年老槐树下,迟闲川亲手安置的“栖灵符”正散发着柔和温润的白色光晕。符箓内,那女子的灵体轮廓清晰,神情宁静安详,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中。槐树沧桑的枝干微微摇曳,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应和着殿内的经声,为这纯净的灵体提供着最后的庇护与滋养,静静等待法会圆满之时的超度。
法会进行到一半,诵经声渐入佳境,殿内祥和之气达到顶峰。迟闲川手持玉如意,脚踏玄奥罡步,身形流转间暗合北斗方位,准备引导法坛的力量,进行下一阶段的“破狱”科仪——打开通往幽冥的道路,接引亡魂。
然而,就在这庄严肃穆、心神凝聚的时刻——
“呜——呜——呜——”
毫无征兆地,一阵猛烈的阴风如同从九幽地狱深处刮来,骤然席卷了整个月涧观!这风来得极其诡异,并非自然界的风向,而是打着旋,发出如同万千怨魂同时哭嚎、嘶吼般的尖啸,疯狂地拍打着观门和窗户!风声凄厉,如同鬼哭狼嚎,瞬间撕裂了法会的宁静!
“哐当!哐当!哐当!”
厚重的观门和窗棂被吹得剧烈摇晃、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形的巨力撞开!殿内的烛火瞬间被压得低伏,长明灯的火苗疯狂摇曳,颜色竟由温暖的橘黄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惨绿!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入,殿内的温度在短短几息间骤降了十几度!
“嘶……”
刘鹤山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看向地面和供桌——只见青石地板上、朱漆供桌上,甚至那些鲜亮的贡品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冰冷的寒意直透骨髓。
“噼啪!滋啦——!”
殿顶的电灯猛地闪烁了几下,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随即“啪”地一声彻底熄灭!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香烛和长明灯那惨绿的光芒,将殿内人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拉长,如同群魔乱舞,张牙舞爪!诵经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空气中弥漫着不安。
“来了!”迟闲川心头猛地一沉,诵经声戛然而止,但口中的真言咒语却未停,反而更加急促低沉。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寒光四射!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阴冷、充满恶意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这股力量并非无主游魂的混乱怨气,而是被一股充满恶意的意志——那熟悉又令人憎恶的蜕仙门气息——故意引来、驱策,目标直指月涧观的道场!或者说,目标就是他迟闲川本人!这是蓄谋已久的袭击!
“守静!鹤山叔!稳住法坛!继续诵经!满堂,摇三清铃,护住心神!”迟闲川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风声鬼啸!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大殿门口,右手虚空一抓——
嗡!
一声清越的嗡鸣!那柄古朴的银枪“破邪”瞬间出现在他手中!枪身微颤,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和外界汹涌的邪气,其上流转的云纹隐隐泛起微光,枪尖寒芒吞吐。
他猛地推开沉重的殿门!
呼——!
一股更加猛烈、夹杂着浓重土腥味和腐朽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掀翻!门外,景象骇人!
阴风怒号,卷起漫天枯叶、尘土和无数惨白色的纸钱,如同雪片般狂乱飞舞!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山林深处、甚至地底缝隙中疯狂涌出,将整个月涧观团团围住!这黑气翻滚涌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寒、怨毒和绝望气息,仿佛要将整个道观吞噬!
更恐怖的是,在那翻滚的黑气之中,影影绰绰,浮现出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浓郁怨气和煞气的黑影!它们有的如同被拉长的人形,四肢扭曲;有的如同野兽,獠牙毕露;有的则干脆是一团蠕动的、布满眼睛和利齿的阴影!它们发出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啸,用利爪、用身躯、用凝聚的阴气,疯狂地撕扯、撞击着观外迟闲川提前布下的无形结界——一层淡金色的、由符咒和地脉之力构成的“金光护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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