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已浸透京市,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在警局门前铺了一层萧瑟的金毯。月涧观内,午后稀薄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稀疏的枝叶,在廊下投下斑驳的光影。迟闲川正懒洋洋地窝在一张老旧的躺椅里,像只晒饱了太阳的猫。
他微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怀里的小白猫蜷成一团,发出惬意而规律的咕噜声,仿佛在应和着主人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慵懒调调。蚀魂蛊虽被太阴精魄与陆凭舟那身浑厚阳气合力拔除,经脉也因祸得福被洗练一新,但连番恶战和蛊毒侵蚀带来的元气损耗,仍需时日静养,此刻他脸色虽比之前红润了些,眉宇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陆凭舟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膝上摊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无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专注地扫过屏幕上京大医学系学生们的论文摘要,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仿佛在谱写一曲理性的乐章。他穿着一件熨帖的浅灰色羊绒衫,身姿挺拔,与迟闲川的慵懒随意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观内一片静谧,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小白的呼噜声和陆凭舟的键盘敲击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难得的安宁。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刺耳、带着强烈破音效果的手机铃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是迟闲川那台老古董诺基亚的专属BGM——“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这声音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小白猫不满地“喵呜”一声,从迟闲川怀里跳下,溜到廊柱后面,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碧绿猫眼。迟闲川皱了皱眉,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摸出那台磨损严重的手机,屏幕亮着“方恕屿”三个字。他瞥了一眼,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懒洋洋的弧度,按下接听键,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和惯常的调侃:“喂?方大队长,又想请我吃你们局里那‘营养丰富’的食堂了?这次是红烧牛肉还是土豆鸡块?先说好,没肉我可不去……”
电话那头,方恕屿的声音却像淬了冰,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语速快得像连珠炮:“闲川!没空跟你贫!东郊出事了!刚接到紧急报案,东郊废弃的‘永兴化工厂’旧址发现一具男尸!死状……极其诡异!跟黑老狗案一模一样!”
迟闲川脸上的懒散瞬间褪去,如同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他猛地坐直身体,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仿佛沉睡的猎豹瞬间苏醒,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洞悉的寒意:“一模一样?剔骨?”
“对!”方恕屿的声音斩钉截铁,透着刑警特有的冷硬,“死者男性,约40岁,被发现时仰面躺在化工厂一个废弃车间中央。颈动脉被精准切断,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得可怕!但最诡异的是……”他顿了顿,似乎在强压某种情绪,“他的胸腔被剖开,部分胸骨和几节脊椎骨……被完整地剔除了!手法极其专业,现场几乎没有多余血迹,像是……外科手术现场!死者额头刻着一个歪歪扭扭、渗着黑血的‘疑’字,旁边还有一个清晰的金蝉图案!现场还用受害者的血画了一个简易的邪阵,阵眼位置……就放着一小撮从黑老狗仓库里搜出来的那种特殊土壤!”
迟闲川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他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眼神冰冷如刀锋:“陈开!他又动手了!而且……他在加速!”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和更深沉的寒意,“‘疑’毒祭品!他凑齐了五毒祭的最后一块拼图!这是在为最后的‘换骨’仪式做准备!地点选在废弃工厂……阴气重,人迹罕至,怨气淤积,简直是天然的邪阵温床!他是在为最终的‘蜕凡’积蓄力量!”
“我们也是这么判断的!”方恕屿的声音同样凝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技术组已经在全力追踪死者最后几天的通讯记录、网络活动轨迹,特别是加密通讯和暗网活动,掘地三尺也要挖出线索!另外,现场残留的邪阵材料,尤其是那撮特殊土壤,正在紧急溯源,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源头!还有,文元元那边正在分析可能传递情报的加密节点模式,希望能锁定陈开可能的藏身点!你和凭舟能立刻过来一趟吗?现场……邪门得很,可能需要你们的专业意见。”
“行,马上到!”迟闲川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被他随手塞回裤兜。他抬眼看向陆凭舟。
陆凭舟早已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流畅地将其装入公文包。他站起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迟闲川,无需多言,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已洞悉事态的严重性和彼此的决断。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廊下清冷的光,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看来,陈开迫不及待要完成他的‘蜕凡’了。他选择这个时间点,或许正是看准了你刚经历大战,元气未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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