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老店后院厢房内,那工匠的呼吸虽仍微弱,却已趋于平稳,脸上那层骇人的死灰色褪去,代之以病态的苍白。妙光王佛以精纯愿力护住其心脉本源,净言则以银针通络,辅以特制的解毒汤药,内外兼治,总算将这濒死之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然而,那侵入骨髓的阴寒邪毒极为顽固,如同附骨之疽,非一时半刻能够根除,后续仍需持续用药与静养。
那妇人守在榻边,握着丈夫微温的手,泪痕未干,眼中却重新燃起了希望,对妙光王佛和净言千恩万谢。她自称姓王,丈夫李四,本是城外农户,因田地被城中大户兼并,无奈入城在城北“永昌货栈”做搬运工谋生。
“大师,我男人……他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王妇人怯生生地问道,眼神中带着恐惧与不解,“货栈里前些日子也倒了好几个,症状都差不多,请了郎中,都说是时疫,可……可这病也太凶了……”
妙光王佛目光平和地看着她,缓声道:“施主,此非寻常时疫,乃是中了极阴损的邪毒。毒物并非凭空而来,或是饮食,或是接触了不洁之物。你可仔细回想,李施主发病前,可有何异常?货栈之中,可有特别之事发生?”
王妇人努力回想,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异常……好像……好像是有的。大概半月前,货栈里运来一批奇怪的货,用黑布盖得严严实实,味道……味道有点冲,像是药味,又带着点腥气。当时管事严令不许靠近,还加派了人手看守。我男人有次不小心靠近了些,还被呵斥了一顿。没过几天,他就开始说不舒服……起初只是乏力,后来就……”
她的话,让净言神色一凛。他看向妙光王佛,低声道:“老师,莫非那批货……”
妙光王佛微微颔首,对王妇人道:“施主莫怕,此事关乎众多性命,需谨慎查证。你且安心在此照顾李施主,贫僧等会设法查明真相。”
安抚好王妇人,妙光王佛将三位弟子唤至自己房中。油灯如豆,映照着他沉静的面容。
“河源城之乱象,已初现端倪。邪教盘踞,荼毒生灵,竟已至如此肆无忌惮之地步。”他声音低沉,带着慈悲与凝重,“李四所中之毒,阴寒蚀骨,绝非寻常毒物,炼制手法歹毒,与幽影教‘蚀骨魔君’之名,颇为契合。其借货栈掩护,储运毒物,受害之人恐远不止李四等数人。”
净坚怒道:“这些邪魔外道,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恶事!老师,我们这就去那永昌货栈,掀了他们的老巢!”
净念相对冷静,沉吟道:“师兄稍安。那货栈既是其重要据点,必有严密看守,且敌暗我明,贸然前往,恐打草惊蛇,反陷被动。需得从长计议。”
净言则道:“老师,当务之急,是阻止毒物继续害人。若能查明毒物种类、传播途径,或可先行防范,解救已中毒者。弟子观李四病情,毒素似是通过呼吸或接触侵入,若能找到毒源,或可配制针对性更强的解药。”
妙光王佛赞许地看了净言一眼,道:“净言所言在理。除恶务尽,然需先止其害。此事需暗中查访,不宜声张。净言,你精于药石,对毒物气息敏感,明日你可借采购药材之名,往城西集市一行,留意有无异常药草或可疑之人。净念,你心思缜密,可于客栈内外,留意往来行人,尤其是与城北货栈有关联者,探听消息。净坚,你留守客栈,护卫周全,同时留意李四夫妇安全,以防灭口。”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等初来乍到,根基浅薄,行事需万分谨慎。一切以查明真相、救助百姓为先,非到万不得已,不可与邪教正面冲突。”
三人齐声领命。
次日清晨,净言便挎上药箱,出了平安老店,融入河源城喧嚣的市井之中。城西集市是河源城最热闹的交易场所,药材、皮毛、盐铁、日用杂货,琳琅满目,各色人等摩肩接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净言看似随意地在各个药材摊前流连,询问价格,辨别成色,实则暗中运转心法,敏锐地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气息。他采购了一些常见的清热解毒的药材,如金银花、黄连、板蓝根等,以备不时之需。
在集市转了大半圈,并未发现明显异常。正当他准备返回时,鼻翼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在混杂着汗味、牲口粪便和各类药材气味的环境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与李四身上残留的邪毒气味有几分相似,但更为隐蔽,似乎被某种浓烈的香料刻意掩盖了。
他不动声色,循着那丝气味的方向走去。气味源自一个位于集市角落、并不起眼的摊位。摊主是个裹着头巾、面色蜡黄的精瘦汉子,眼神闪烁,摊位上摆卖的并非药材,而是一些兽骨、矿石、干枯的虫蛇尸体,以及一些用陶罐盛放的、颜色可疑的粉末和液体,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售卖巫蛊之物或偏方的小摊。
净言走近摊位,假装对一罐暗红色的粉末感兴趣,问道:“老板,这是什么?有何效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