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谷的第一个月,在紧张有序的忙碌中悄然流逝。春寒料峭的山谷,被一股微弱却坚定的生气所唤醒。
石窟内部被仔细规划划分。最内侧干燥避风处,依旧属于林浅静修之所。中间较为开阔的区域,被李斯设为议事之处,石壁上用炭笔刻画出简易的谷内外地形图和防御要点。靠近洞口光线充足处,则被徐福道长开辟为临时的“丹房”,那尊得自青云子洞府、通体青灰、刻有云雷纹的丹炉,成了此地的核心。
“清灵丹”的炼制已步入正轨。最初的惊喜过后,徐福很快发现,青云子丹方中记载的几味主药,如“玉髓芝”、“冰心草”等,在谷内虽有生长,但年份不足,药力大打折扣,炼出的丹药品质始终徘徊在下品,勉强驱除体内游散的微弱浊气尚可,对更深层的侵蚀或战斗中的快速补充,效果甚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徐福捻着胡须,对着丹炉中一炉勉强成丹、色泽暗淡的“清灵丹”叹息。谷内灵气虽丰,但适合炼丹的高年份灵药,非短时能够长成。
林浅盘坐在她的角落,闻言睁开了眼。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借助谷内纯净灵气和“清灵丹”的辅助,她的伤势已稳定,能量恢复至12%左右。“源”的数据库修复和解析工作也在稳步推进,对这个世界能量体系和物质规则的理解更加深入。她看向徐福,沙哑开口:
“药力不足,或可‘以量补质’,或可‘以法增效’。”
徐福一怔,忙拱手:“请林道长明示。”
“‘以量补质’,非指药材堆砌。”林浅缓缓道,“可将低年份药材,以‘聚灵阵’之法,催其精华,凝于一处。虽耗时,可解燃眉。”
“聚灵阵?”徐福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阵法之道,老朽略知一二,但青云子前辈所留《自然阵道》中,聚灵阵需特定灵石、符玉为基,且需精通地脉走向,我等眼下……”
“无需符玉灵石。”林浅打断他,指向洞外溪流方向,“谷中灵脉,循水而走,于东南巽位有一灵气节点,隐而不发。可掘浅池,引水成涡,布以卵石,按‘三才归元’之势排列,引节点灵气上行,滋养置于池中的药材。此乃‘地脉养药’之法,效慢却稳。”
徐福听得如痴如醉,这种引地脉灵气、以天然之物布阵的思路,与他所学正统阵法大相径庭,却又暗合“道法自然”的至高理念。他立刻取出炭笔石板,请林浅详细说明卵石摆放方位、水流引导之法。
“那‘以法增效’又是何解?”徐福记下“地脉养药”的要点,迫不及待地问。
“改进丹诀,或炼丹手法。”林浅道,“丹经所载‘文武火’转换,以‘辰巳之交,阴退阳生’为度。然此地灵脉属‘少阳’,地气升发略早。可尝试将转火时机,提前‘一刻’(约十五分钟),以地脉初升之‘少阳火’煅药,或可激发出药材中潜藏的‘生发之气’,增强驱邪扶正之效。”
徐福浑身一震,猛地站起,在丹房内踱步,口中喃喃:“因地而异,因时而变……妙!妙啊!老夫拘泥古方,却忘了天地之气流转不息!此论直指丹道本源!”
他看向林浅的目光,已不仅是感激,更多了深沉的敬畏与求知若渴。这位“林道长”对药性、地脉、时机的把握,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每每看似寻常的改动,却直指关键,效果显着。
李斯负手立于洞口,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他不懂丹道,却懂人心,懂驭下。林浅展现出的价值,远超一名“奇人异士”。她所掌握的,似乎是一种直指事物本质的“理”,不仅能炼丹,或许亦能炼器、布阵、乃至……治国用兵?这个念头让他心潮微动,但旋即压下。眼下,生存第一。
“既有所得,便速去布置。”李斯转身,对徐福道,“地脉养药之事,交由你去办。需要人手,可与影舞商议。”他又看向林浅,微微颔首,“有劳道长费心。谷中安宁,道长可安心静养,若有需用,但说无妨。”
这是明确的表态和支持。林浅微微点头,不再多言,重新闭目调息。她指出这些,固然有帮助这群“临时同伴”提升实力、更好生存的考量,但更深层的目的,是验证“源”对此界规则解析的准确性,并借此机会,更自然地引导这些人接触、理解乃至利用规则,而非一味祈求神灵或畏惧浊气。文明的种子,有时只需一点方法的改良,便能悄然播下。
徐福是个行动派,得了方法,立刻拉着两名略通土木的影卫,前往东南巽位勘探。果然,在一处溪流拐弯的湿润洼地,凭借林浅指点的方法和自身修为感应,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比别处更活跃的灵气波动。众人当即动手,挖掘浅池,疏通水道,按照林浅所述方位摆放卵石。
三日之后,一个直径丈许、水波不兴的浅池成型。池底卵石按特定序列排列,隐隐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将溪水缓缓引入,又缓缓流出。池中心,用木架托起数个竹筛,里面盛放着准备用于下次炼丹的、年份不足的“玉髓芝”和“冰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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