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登上一个制高点,极目远眺。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曾经富庶的平原,如今一片荒芜。农田化作焦土,村庄沦为废墟,偶尔能看到倒塌的房屋骨架和零星白骨。更远处,原本巍峨的咸阳城轮廓依稀可见,但整个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雾气,其中隐约有巨大的、扭曲的阴影蠕动,令人望之生畏。暗红雾气的边缘,如同潮水般,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生机绝灭。
“咸阳……完了。” 影舞低语,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目睹帝都化为鬼域,依然让她心神震动。
林浅默默扫描着。浊气的扩散并非均匀,而是沿着地脉的走向,如同蛛网般延伸。一些地脉节点处,浊气浓度尤其高,甚至形成了小型的、不断喷涌的“浊气之眼”。而在浊气笼罩的边缘地带,她“看”到了一些变异的生物——体型膨胀、鳞甲外翻的野狗,眼中闪烁着疯狂红光的乌鸦,甚至还有一些动作僵硬、皮肤灰败的“人形生物”,在废墟间无意识地游荡。
“幸存者营地。” 影舞忽然指向浊气边缘外一处背风的山坳。那里有简陋的窝棚和篝火,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数量不少,但秩序混乱,不时有争吵和哭嚎声随风传来。
“过去看看。” 林浅道。幸存者是了解情况的最佳窗口。
两人绕开浊气弥漫区和变异生物,悄然靠近营地。营地外围毫无警戒,里面的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或充满惊恐。他们大多是附近的农民和溃散的士卒,依靠挖掘草根、捕捉零星未变异的动物为食,挣扎求存。
林浅和影舞伪装成逃难的兄妹,混入营地。通过零星的交谈和倾听,拼凑出一些信息:
咸阳是在一个月前某个夜晚突然“出事”的。黑红色的“妖雾”从皇城方向爆发,迅速笼罩全城,城内的人要么变成怪物,要么在逃亡中死伤殆尽。浊气不断扩散,吞噬村庄、农田。朝廷彻底崩溃,据说皇帝和大部分大臣都死在了城里。各地驻军有的溃散,有的试图抵抗浊气或怪物,损失惨重。像黑风寨这样的匪寇、溃兵组成的团伙四处劫掠。也有零星的小型聚集地形成,但朝不保夕。
“往北,往山里走,听说还有些地方没被黑气吞掉……”一个老农喃喃道。
“山里有妖怪!还有比妖怪更狠的匪!” 另一个汉子反驳,眼中满是恐惧。
“钦天监的老爷们呢?那些会法术的仙师呢?怎么不管管?” 一个妇人哭嚎。
“仙师?哼,跑的跑,死的死,剩下的……比匪还狠!” 一个断臂的军士啐了一口,眼神晦暗。
信息零碎而绝望。仙秦秩序彻底崩坏,浊气与混乱是新的主宰。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营地突然一阵骚动。一队约莫十几人、手持兵刃、神色凶狠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气息彪悍,有着炼气后期的修为。
“都听好了!” 独眼龙大声喝道,“这片地儿,归我们‘血狼帮’管了!想活命的,把粮食、女人,还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男的,跟我们走,去山里挖矿!”
营地顿时哭喊震天。血狼帮的人开始粗暴地踢打、抢夺,稍有反抗便刀剑相加。
影舞眼神一冷,手按向了剑柄。林浅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头。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暴露身份,会引来无穷麻烦。
然而,一个血狼帮的小头目,看中了一个躲在母亲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女,狞笑着伸手去抓。少女的母亲拼命护住女儿,被一脚踹倒。
“娘!” 少女凄厉哭喊。
影舞身体一僵。林浅也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营地边缘,一片枯死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声非人的咆哮!紧接着,三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扑出,直冲血狼帮众!
那是三只被浊气深度侵蚀的变异狼!体型大如牛犊,皮毛脱落,露出腐烂的肌肉和森森白骨,眼中燃烧着嗜血的红光,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
“怪物!是黑雾里的怪物!” 营地大乱,人们四散奔逃。
血狼帮众也吓了一跳,但毕竟凶悍,立刻结阵迎敌。独眼龙大喝一声,挥刀劈向一头变异狼。刀锋砍在狼身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只留下浅浅白痕。变异狼力大无穷,速度奇快,爪牙带着浊气侵蚀,很快就有两名帮众惨叫着倒下,伤口迅速溃烂。
独眼龙又惊又怒,边战边退。眼看就要不支。
林浅目光闪动。“源”的扫描显示,这三头变异狼的能量核心在头颅下方三寸处,那里有一团高度凝聚的、混乱的浊气能量团,是它们的弱点。而独眼龙等人的攻击,毫无章法,只是胡乱劈砍。
“东南,坎位,狼腹下三寸,合力。” 她嘴唇微动,传音入密,对影舞道。
影舞瞬间会意。她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如同鬼魅般绕到战场侧翼,在一头变异狼扑向独眼龙的瞬间,弩箭悄无声息地射出,精准地命中狼腹下那团浊气能量团的边缘!虽然未能击破,却让那能量团剧烈波动了一下,变异狼动作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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