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粥盛在白色瓷碗里,还冒着热气。粥熬得很稠,能看见红豆、绿豆、花生、莲子、桂圆、红枣、薏米、糯米——真的是“八宝”。素菜包是白菜香菇馅的,面皮松软,一口咬下去,温热的馅料在舌尖化开。
两人安静地吃早餐。陆星辰吃东西很专注,一口粥,一口包子,咀嚼得很仔细。林晓晓注意到他把包子掰成两半,先吃馅多的那部分——这是他从小的习惯,说要把好的留在后面。
“你那个习惯,”她忽然开口,“还没改。”
陆星辰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随即明白过来:“你说包子?”
“嗯。”
“为什么要改?”他很自然地说,“这样吃最后一口总是最好的。”
林晓晓没说话,低头喝粥。粥很甜,应该是加了冰糖。窗外的光线又亮了一些,从蟹壳青过渡到淡金色,栀子花的香气被晨风一阵阵送进来。
吃完早餐是六点四十。距离八点半进场还有一个多小时,李老师建议大家在校园里散步放松,但不要走太远。
师范大学的校园很美。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干粗壮,树皮斑驳。有些树上挂着小小的牌子,写着树的品种和年龄——最老的一棵法国梧桐,牌子上写着“1953年栽植”,比他们的父母年纪都大。
林晓晓和陆星辰沿着林荫道慢慢走。晨光从树叶间隙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光斑。有早读的学生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捧着英语书或专业课本,低声诵读的声音像远处溪流。
“像不像我们学校的梧桐?”陆星辰问。
林晓晓抬头看。确实像,实验中学的主干道也种满了梧桐,春天飘絮,夏天遮阴,秋天落叶金黄,冬天枝干苍劲。他们在那些树下走了三年初中,如今又在高中继续走着。
“但这里的更老。”她说。
“嗯,树龄都六七十岁了。”
他们经过一个小花园。花园中央有个圆形水池,池中立着一尊女性雕塑,手里捧着书。水池里养着锦鲤,红色的、金色的、红白相间的,在水里悠闲地游动。池边围着一圈石凳,凳面上有细小的青苔。
“坐一会儿?”陆星辰问。
林晓晓点头。两人在石凳上坐下,位置不远不近——还是那个微妙的十公分距离。
从包里拿出准考证和身份证,林晓晓又检查了一遍。照片是三个月前拍的,她扎着马尾,表情严肃。陆星辰的照片也是同一天拍的,在同一个照相馆——那天他们刚结束复赛,李老师说需要证件照,就拉着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照相馆。
“刘海有点长。”林晓晓看着他的照片说。
陆星辰摸了摸额头:“最近没剪。”
“考完回去剪。”
“嗯。”
简单的对话,却有种家常的温暖。就像这些年无数个平常的日子,她说“你该剪头发了”,他说“好”,然后周末就会一起去理发店。她坐在等候区看书,他坐在理发椅上,透过镜子能看见她的侧脸。
七点半,他们开始往考场走。
主教学楼是栋三层红砖建筑,墙体上爬满了常春藤。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和家长,人声渐渐嘈杂。李老师站在台阶上,手里举着实验中学的牌子,看见他们过来,明显松了口气。
“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黑色签字笔、橡皮、尺子、圆规,”他像念经一样重复,“水可以带,但要放在地上。手机关机,闹钟也要关。手表可以戴,但不能是电子表……”
林晓晓和陆星辰站在人群边缘,安静听着。阳光已经完全升起,照在红砖墙上,那些常春藤的叶子绿得发亮。有风吹过时,叶子翻动,露出浅色的背面,整面墙都在微微起伏,像呼吸。
八点,开始排队入场。
队伍缓慢移动。每个人都要经过安检,核对准考证和身份证。林晓晓站在陆星辰前面,能听见安检仪发出的滴滴声,还有监考老师平静的指令:“包放这里,转身,好,可以进去了。”
轮到她了。
她把透明的文件袋放在桌上,里面装着所有文具。监考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教师,戴一副金边眼镜,拿起她的准考证仔细核对,又抬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点头:“林晓晓,实验中学。座位在二楼阶梯教室,第三排左七。”
“谢谢老师。”
林晓晓拿起文件袋往里走。教学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古朴,水磨石的地面,深棕色的木门,墙裙刷成墨绿色。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有轻微的嘎吱声。墙上有历任校长的照片,黑白或褪色的彩色,都穿着中山装或西装,表情严肃。
二楼阶梯教室很大,能容纳两百人。桌椅是连体的,深棕色桌面有些已经斑驳,露出底下的木头原色。窗户很高,是那种老式的上下推拉窗,玻璃擦得很干净,能看见外面梧桐树的树冠。
林晓晓找到自己的座位。第三排左七——很靠前,但不在正中间。桌面上贴着她的考号:0257。她坐下,把文件袋放在桌子左上角,按照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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