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那张纸搁在赵家桌上,边角翘着,像块没烤熟的饼皮。赵建国没碰,也没问,只把门关上,转身就收拾书包。天刚蒙蒙亮,他得赶早班车去学校——中专报到第一天,迟到可不像话。
他拎着帆布包出门时,三大爷正蹲门口刷牙,牙刷在搪瓷缸里捣得噼啪响。见他出门,含着泡沫嘟囔一句:“哟,大学生走啦?”
赵建国笑了一声:“中专,不是大学。”
“反正都穿蓝布衫,”三大爷吐出口白沫,“看着就体面。”
车轱辘碾着土路颠了四十分钟,学校大门总算到了。铁门锈得厉害,门柱上挂着块木牌子,漆都掉了半边。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心里默念一声“签到”。
系统界面弹出来,他盯着“定向签到”四个字看了两秒,手指一点。
“地点锁定:图书馆机械原理区。”
“签到成功,获得《金属切削基础》《车床结构图解》知识片段。”
脑子里嗡了一下,像是有人往他耳朵里塞了本厚厚的手册,还顺手翻了几页。他晃了晃头,那感觉就没了,可再回想书本内容,竟清清楚楚,连图解上的标注字号都记得。
第一堂课是《机械制图》,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投影图,讲得慢条斯理。赵建国低头翻课本,翻着翻着就笑了——这图他昨晚签到得的知识里,早拆解过七种画法,还附带常见误差分析。
同桌瞅他一眼:“笑啥呢?”
“没啥,”他合上书,“就觉得这线画得挺直。”
中午食堂打饭,他端着搪瓷碗找座位,一眼看见角落里几个机加班的老生正嘀咕什么。走近了才听清:“……听说新来的有个老赵家的,他爹是轧钢厂的技术骨干?”
“嘘——就是那个。”有人朝他努嘴。
赵建国装没听见,扒了两口饭,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食堂后厨门口。电灯忽明忽暗,他敲了敲门:“师傅,灯闪得厉害,我帮您看看?”
老师傅探头一瞅:“学生?”
“机电选修课学过。”
十分钟后,他拧紧了配电箱里松动的接线柱,顺手把保险丝换了根粗的。
“行啊你!”老师傅递来一碗小米粥,“今儿多蒸了俩馒头,顺路捎来的,谢你了。”
赵建国没推辞,接过就走。他知道,这碗粥不是白喝的,但也不是白给的。
周末回家,刚推开门,就闻见一股葱花炝锅的香味。李小花在灶台前忙活,何雨水蹲在小板凳上择豆角,头发用根红头绳随便一扎,袖口蹭了点泥。
“建国回来啦?”李小花头也不回,“雨水在帮你妈拾掇午饭呢。”
赵建国把书包放下,瞥见桌上蒸笼冒着热气,白面馒头摞得老高。
“今儿怎么吃这个?”
“哦,”李小花轻描淡写,“你早上不是帮食堂修了电闸嘛,人家送了点米面,咱也别糟蹋。”
他懂了。
走过去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画了一半的机械草图,往何雨水面前一放:“雨水妹子,帮我个忙?”
她抬头,眼睛有点湿,大概是切葱辣的。
“你字写得好看,帮我抄份笔记行不?下周要交,我这手画图还行,写字像鸡抓。”
她愣了下,低头看那图纸,密密麻麻全是线条和标注,一个字都没写。
“这……我能行?”
“你不行谁行?”他笑,“再说了,抄完咱俩还能对对答案,我可不敢保证我画的都对。”
她终于笑了,嘴角动了动,像冬天里头第一缕照进屋的阳光。
打那以后,每到周末,何雨水来得越来越勤。有时带把青菜,有时拎壶酱油,说是“替我妈还上次借的盐”。赵建国从不拆穿,只每次都会拿出点新画的图,或是从学校带回来的习题册,请她帮忙誊写。
有回她抄到一半,笔尖顿住:“这题……是不是少了个条件?”
赵建国凑过去一看,还真是。
“厉害啊,”他挑眉,“咱班学习委员都没看出来。”
她脸红了,低头继续写,可那笔尖明显轻快了不少。
学校实验室晚上通常没人,但赵建国因修好了实训车间的钻床,被破例允许晚间使用。那晚他签到完正收拾工具,窗外忽然哗啦啦响起来——下雨了,还挺大。
他披上雨衣准备走,余光扫到墙角挂着件旧棉衣,是上届学生落下的,一直没人来取。
他顿了顿,掏出纸笔写了个字条:“实验室有备用棉衣,勿忘取走。”压在棉衣底下。
第二天傍晚,何雨水抱着本笔记本进来,棉衣整整齐齐叠在臂弯里。
“谢谢你留的衣服。”她声音很轻,“那晚雨太大,我……没敢回家。”
赵建国没问为什么,只接过棉衣挂好:“下次带伞,别淋着。”
“我带了,”她低头,“可家里屋顶漏得厉害,我妈和弟弟妹妹都挤在堂屋,我……不想吵他们。”
她站在实验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那本子是她用废纸订的,边角卷着,封面写着“何雨水”三个字,一笔一划工整得像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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