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蹲在灶台前,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冒泡,他拿勺子撇了撇浮沫,顺手把半把枸杞撒进去。苏青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医院刚开的孕检单,指尖在“双胎”两个字上蹭了又蹭。
“建国,”她轻声说,“昨儿那三颗枣……真没事了?”
赵建国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挑:“贾婶子送的‘福气’,咱不收,她自己留着补脑子吧。”
话音刚落,外头井台边传来一阵响动。许大茂提着水桶晃荡过来,裤腿卷得一高一低,脸上挂着心事。他往赵建国这边瞟了两眼,没说话,低头打水时手一抖,半桶水泼到了鞋面上。
赵建国没动,只把粥锅盖上,起身拎起茶缸子,慢悠悠走到井边,往缸里倒了点开水,热气腾腾地往上蹿。
“娄小鹅她爸是娄半城,那个大资本家……”他话说到一半,水壶刚好烧开,哨音尖利地盖了过去。
许大茂手一抖,桶“哐”地磕在井沿上。
赵建国吹了吹茶,眼皮都没抬:“听说现在管得很严,成分不清的,连家属都得跟着下地去。”
许大茂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拎起桶就走,背影绷得像根拉满的弦。
第二天下午,厂公告栏前围了一圈人。新贴的调令边上,压着张模糊照片:许大茂坐在国营饭店角落,正给娄小鹅夹菜,煤油灯光映着他僵硬的脸。底下一行通报写着:“娄父历史问题待查,相关人员调离干部岗。”
人群嗡嗡议论。有人摇头:“这小子,平时看着精明,这回栽在女人手里了。”
赵建国站在人群外,手里捏着半块刚买的驴打滚,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粘在牙上。他没咽,只眯眼看着公告栏右下角——那里沾着点红泥,和四合院后墙根的土一个颜色。
他知道,那封匿名信,送到了。
可他没想到,易中海的动作会这么快。
第三天早饭时,赵建国刚啃完窝头,技术科小张就凑到他工位边,压着嗓子说:“建国,你昨天在工具台摊的那本《机械制造》,被人拍下来了。”
“哦?”赵建国擦了擦手,“哪页?”
“就那页,红笔圈着‘中苏合作第三条’的。听说……有人要去厂长室举报你私藏外刊。”
赵建国笑了一声:“我那书是图书馆借的,谁爱看谁看。”
可当天晚上,他还是溜进了厂图书馆。灯光昏黄,他翻出那本《五年计划实施细则》,一页页抄到凌晨。最后把抄本塞进书架最里头,书脊上用工整小字写着:“技术科内部资料,阅后归档。”
他知道,易中海要动手了。
果然,第四天中午,易中海带着技术科老李和小王直奔厂长室。他手里举着本杂志,封皮是俄文,内页用红笔标满批注。
“赵建国这人,思想有问题!”易中海声音洪亮,“整天念叨苏联图纸多先进,咱们自己的技术都是‘土办法’,这不是崇洋媚外是什么?”
厂长皱眉翻了翻,还没说话,党办主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本书。
“老易,”他把书往桌上一放,“这本《机械制造》,是你三个月前从图书馆借的吧?还有这本《苏联工业体系研究》,借阅卡上,签的是你名字。”
易中海脸一僵,伸手去接,党办主任却把书收了回去:“这俩月外刊审查严,借了不还,可是要记过的。”
赵建国在门外听着,转身就走。他知道,这一局,他赢了半招。
可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他发现易中海最近总在下班后往第三车间跑,有时空手去,有时提个旧工具箱。更奇怪的是,退休返聘的王德发,每到周三深夜,都会在车间角落的配电箱前蹲上十分钟。
赵建国起了疑。
他借口检修广播线路,趁夜溜进第三车间,在配电箱角落塞了个铜线感应器,外壳上刻着“五七干校电气班实操作品”——那是他前年参加培训时的编号,没人会查。
一周后,周三深夜。
他戴着耳机坐在家里,耳机线连着个改装过的收音机。凌晨一点十七分,第三车间的感应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是工具箱锁扣弹开的声音。
他按下录音键,把声音存进一个旧磁带盒。第二天,他把磁带放慢速听了三遍,确认那金属摩擦的节奏,和王德发开箱的习惯完全一致。
更关键的是,录音末尾,有半句模糊的对话:“……举报材料,按老格式写。”
赵建国把磁带塞进抽屉,顺手从系统空间里翻出一张上世纪50年代的“反右运动”举报信模板——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知道,易中海在准备“正式出手”。
可他没想到,对方的密信,居然走锅炉房的蒸汽管道。
那天他去检修主阀,发现蒸汽出口的铜管内壁有刮痕,像是塞过什么东西。他顺手拆了段旧闹钟发条,用黄油纸包好,接进铜管末端,再把整段管道用绝缘胶带缠紧。
三天后清晨,他打开自家窗台的接料盒,里面躺着一卷被油渍浸透的纸屑。他摊开,勉强拼出几个字:“双规”“赵某”“崇洋”“建议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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