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夏,寿春。
相较于荆州襄阳那令人窒息的闷热与焦灼,位于淮水之滨的寿春城,虽也暑气蒸人,但空气中弥漫的,却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紧张与蓄势待发的锐气。
袁术府邸的议事大堂内,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却无法完全驱散因紧急军情而带来的凝重气氛。我,袁术,高踞主位,手中捏着数份由不同渠道加急送来的密报,面色沉静,目光缓缓扫过堂下济济一堂的核心文武——郭嘉、戏志才、陈宫、阎象、纪灵、张合、高顺、陈到等皆在列。
“诸位,”我扬了扬手中的绢帛,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荆州刘景升,看来是真被逼到绝境,要狗急跳墙了。”
我将密报内容简要道来:“刘表以蔡冒为大都督,领水步十万,南下攻打文远(张辽)镇守的荆南;以张允、蒯越率水军三万入江夏,汇合黄祖,意图牵制子敬(鲁肃);命王威领兵三万驻守樊城,防备仲德(程昱)与汉升(黄忠);同时,再遣韩嵩入益州求援。其倾巢而出,三路并举,这是要与我等决一死战了。”
消息公布,堂下并未出现惊慌,反而激起了一阵昂扬的战意。武将们摩拳擦掌,文臣们则目光闪烁,开始急速思索对策。
“主公,”首席谋士戏志才率先出列,他身形略显单薄,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走到悬挂的巨幅天下舆图前,“刘表困兽犹斗,虽声势浩大,然其粮草不济,新兵未练,实乃外强中干。此战,对我而言,是危机,更是机遇!一举平定荆州,在此一举!然,欲定荆州,需先稳住周边,使我无后顾之忧。”
他的手指首先点在益州的位置:“刘焉,据险自守,其与刘表虽有盟约,然其内部,贾龙、任岐占据巴郡,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刘焉无时无刻不想除之而后快。我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再入巴郡,面见贾、任二人。”
他转向我,分析道:“只需向其陈明利害:刘表若胜,以其与刘焉之盟,必助刘焉稳定益州,届时贾、任二人首当其冲,绝无幸理。反之,刘表若败,我主雄踞东南荆州,便可成为他们最坚实的外援,助其对抗刘焉,乃至裂土分疆!因此,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他们都必须想方设法,死死拖住刘焉,绝不能让其一兵一卒东出三峡,干扰我荆州战事!”
我微微颔首,贾龙、任岐确实是关键棋子,用好他们,西线可保无虞。“志才所言甚是。此事需派一沉稳干练之人,元叹(顾雍)方自巴郡归来,熟悉情况,可再辛苦他一趟,持我亲笔信前往,务必说服贾、任。”
戏志才领首,随即手指移向中原豫州,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西线目前暂时可以保持安定,但是北面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孙坚孙文台,得到了周瑜以及颍川士族的支持,手握十多万兵力,如饿虎一般,对淮南地区虎视眈眈。就在去年,他率领大军强攻陈国,其手段异常残暴,陈国的陈王刘宠不幸遇害,陈国的相国骆俊拼死保护陈王世子,才让世子得以逃出陈国。然而,世子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却也因为惊吓过度而患上重病。如今,世子以及骆俊的家眷、部分忠于陈国的官员和将士们,都纷纷逃到我们汝南来避难。陈国的百姓和士族们,对孙坚的暴行简直是恨之入骨啊!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主公,此乃天赐良机!陈国地处豫州腹心,若任由孙坚消化,则其豫州连成一片,我将时刻面临其南下威胁。反之,若我能助陈王世子复国,则不仅可得大义名分,更能将钉子楔入孙坚腹地,使其豫州南北隔绝,首尾难顾!”
大将纪灵闻言,兴奋道:“军师妙计!末将愿为先锋,助陈王世子打回陈国!”
我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志才此计甚好。然,周瑜多智,岂会坐视我攻打陈国?若其不顾陈国,反而趁我大军北上,集重兵南下强攻我扬州本土,如之奈何?淮南虽有淮水之险,然若兵力空虚,亦恐有失。”
这是我最为担忧的一点。周瑜用兵,向来不拘一格,善于出其不意。
这时,一直倚在柱旁,看似漫不经心的郭嘉,忽然轻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囊,嘴角噙着一丝慵懒而自信的笑意:“主公勿忧。奉孝敢断言,周瑜绝不会,也不敢此时倾力南下攻我扬州。”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淮水:“原因有三。其一,孙坚虽得豫州,然时间尚短,内部整合远未完成,尤其是陈国,民心未附,反抗暗流涌动。周瑜若敢置陈国于不顾,悍然南下,则其后方必然生乱,陈国这颗钉子将变成溃堤之穴,届时他首尾难顾,败亡立至!周郎智者,岂会行此险招?”
“其二,”郭嘉继续道,“我扬州经营多年,城防坚固,淮水防线非轻易可渡。孙坚无水军,此其致命短板。即便其抽调大部兵力南下,我留守将领凭借坚城水寨,足以固守待援。而主公一旦助陈王世子复国,稳定陈国,便可立刻率得胜之师回援,与守军内外夹击!孙坚劳师远征,顿兵坚城之下,届时必成瓮中之鳖,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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