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问自答,而且语言输出得很快,“你会觉得那具身体很大、很占地方、非常碍事。维持它需要昂贵的营养液、精密的维生设备、安全隐蔽的存放空间,还有定期维护的人力成本。最重要的是——那具身体本身,除了作为大脑的容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产出。”
“它成了一个纯粹的、巨大的、昂贵的累赘。”
赞迪克的红瞳紧紧盯着海莉薇,仿佛在替“迪佩尔”做出最符合逻辑的决策:“作为一个追求效率、利益最大化的执行官,你会怎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
“你会毫不犹豫地切开那个躯壳的头颅,取出那颗承载着所有价值的大脑。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特制的、连接着高效维生系统的缸里。只需要极少的能量和空间,就能让它持续运转,持续为你输出那取之不尽的知识流。”
“而那具失去了大脑、只剩下一堆无用的血肉和骨头的躯壳?”赞迪克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轻描淡写地吐出结论:“当然是被当作无用的‘生物废料’,彻底销毁处理掉。”
“这样,既节省了空间和资源,又杜绝了任何依靠身体反戈一击的潜在风险。只保留最有价值的部分,榨取到最后一滴。这才是最符合迪佩尔行事逻辑、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方式。”
赞迪克轻描淡写说完,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那个兢兢业业的迪佩尔身上。
“所以,学姐……”他看向海莉薇,眼神里是询问,也是确认:“我们是不是也该对这位执行官先生,也‘物尽其用’一下?”
海莉薇沉默了。
赞迪克提出的反向思维方案,在技术和逻辑上堪称完美,无可挑剔。它能彻底解决现实身体带来的隐患,将迪佩尔这个威胁转化为纯粹的资源。
但……
把一个人的大脑活生生剥离出来,囚禁在培养液里……
这个念头本身,即使面对的是迪佩尔这样的敌人,也给她带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反胃感。
这跟一刀砍了对方或者一发元素攻击轰成渣完全是两码事。
稍微有点掉san值。而且,还很不道德吧?
海莉薇扶了眼镜,心底回想《教令院生物伦理公约》第……算了,那玩意儿好像没规定怎么处理试图把你脑子当灵感榨汁机的愚人众执行官。
而且,对一个几乎将赞迪克彻底囚禁、企图榨干他所有剩余价值的敌人谈道德?这本身就是一种愚蠢。
只是那点生理性的不适感依旧顽固地存在着。属于“正常人类”的反射弧,正在疯狂拉响“这不对劲!”的警报。
停!打住!再纠结下去,赞迪克那家伙又要用那种“学姐你心软了?”的欠揍眼神看她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虽然老套,但架不住它是对的。
当海莉薇的目光再次投向监控屏幕上那个麻木记录数据的“样本观察员迪佩尔”时,那点微弱的警报声彻底被掐断了。
迪佩尔……他现在就是个会自己写报告的活体U盘,或者,一个高级点的生物硬盘?
一个极其离谱但瞬间说服了她自己的类比蹦了出来:这本质上跟处理一根火腿肠有什么区别?
或者……一个需要特殊保鲜的烤肉卷?
你会考虑火腿肠被切片时的感受吗?你会担心烤肉卷被拆开包装后的人权吗?你需要做的,只是确保食材新鲜(脑组织活性)、处理过程卫生高效(手术精准)、最终成品符合需求(能持续输出数据)!
迪佩尔的大脑,就是那根需要特殊处理的、内含珍贵“知识馅料”的“至尊火腿肠”!
他们要做的,只是把外面那层可能变质、还带刺的包装剥掉,留下精华部分,泡在特制的“保鲜液”里。
对!就是这样!海莉薇用力点头,瞬间说服了自己。
赞迪克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促狭。他似乎捕捉到了海莉薇刚才极其短暂的表情变化——从微蹙眉头到内心天人交战再到豁然开朗的微妙过程。
这可比监控屏幕上迪佩尔写的数据有意思多了。
“学姐,”赞迪克微微歪头,“你刚才的表情相当丰富多彩。在想什么呢?该不会在构思给迪佩尔写个脑部使用说明书吧?”
海莉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幽蓝的数据光:
“我在想如何处理‘顶级食材’和制作‘至尊烤肉卷’的程序优化方案。”她表情认真,不似作假,“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离开梦境,去现实中的‘食材储藏室’获取那根‘至尊火腿肠’本体。”
赞迪克:“……?”
他脸上的促狭笑容瞬间凝固。
顶级食材?至尊烤肉卷?程序优化方案?食材储藏室?
这一连串极其正经又极其离谱的词汇被砸进赞迪克的耳朵里。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试图在海莉薇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海莉薇的眼神清澈坚毅,里面充满了对“食材处理工艺”的纯粹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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