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立刻转头,对身边一个战士用部落语吩咐了几句。
那个战士领命,快步走向营地角落一顶看起来比较结实、门口还有两个战士看守的普通帐篷。
哈娜看到父亲让人去带拉默德,顿时急了,又想开口阻止:“阿爸,拉默德他……”
“闭嘴,哈娜!”酋长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威严地低吼一声,“客人只是见见他,确认安全。这你都不同意吗?难道你想让整个须弥城都知道我们赤沙之蝎囚禁了教令院的学者?!”
提到“教令院”和“须弥城”,哈娜咬了咬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和委屈,但终究没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瞪了海莉薇一眼,然后紧紧盯着那顶帐篷的方向。
很快,帐篷帘子被掀开。
一个身影被战士从里面带了出来。
他步履有些踉跄,像是被推搡着,又像是腿脚发软。
当这个人影暴露在熊熊篝火的光线下时,海莉薇和赞迪克都愣了一下。
来人确实是拉默德。那张脸还能辨认出原本的五官轮廓,但……
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沙漠的烈日晒得黝黑发亮,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棕色头发也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里面还夹杂着明显的沙粒和草屑,油腻腻地贴在额头上。
他身上那套原本还算体面的学者制服,此刻已经看不出原色,沾满了黑黄色的沙土、汗渍和不明污渍,变得破破烂烂,甚至袖子还被撕掉了一只。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汗臭、沙土的浓烈气味,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
拉默德被带到了篝火旁,他似乎还没完全适应外面的光线和这么多人注视的目光,茫然地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海莉薇和赞迪克身上时,那双原本失去光彩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赞迪克!海莉薇学姐!”拉默德发出一声凄厉的、仿佛见到救世主般的哀嚎,带着哭腔,不顾一切地就想朝他们扑过来。
“救我啊——!”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旁边的战士一把按住了肩膀,无法挣脱。
他只能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着海莉薇和赞迪克哭诉,眼泪和鼻涕差点一起流下来:
“学姐、赞迪克,你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们不让我走,逼我喝那种味道怪怪的水,逼我戴什么破项链……”
拉默德激动地扯着自己脖子上的蝎壳项链,“那个哈娜,她简直是个女魔头!天天盯着我,我逃了三次啊!第一次被沙狐闻着味儿找回来了,第二次差点掉进流沙坑,第三次好不容易跑远点,结果又遇上沙尘暴,差点死在沙漠里!最后还是被他们抓回来了!”
“你们快带我走,我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我要回须弥城!我要吃玛丽女士做的甜甜圈!呜哇哇……”
他哭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配上那副惨不忍睹的尊容,场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嗯,至少拉默德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海莉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浑身散发着异味、形象全无的“土着”拉默德,眼底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在拉默德充满希冀的目光注视下,海莉薇微微歪了歪头,“你谁啊?”
拉默德的哭声和控诉戛然而止,他张着嘴,眼泪还挂在黑乎乎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呆滞和巨大的打击。
“噗——哈哈哈哈!”
旁边的赞迪克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发出惊笑。他指着呆若木鸡的拉默德,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拉默德你这副鬼样子,连学姐都认不出你了。哈哈哈……就你这副尊容,居然还能被人当成宝贝一样抢着要逼成亲?这位哈娜小姐的口味还真是独树一帜。”
拉默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娜则被赞迪克那句“鬼样子”和“口味独树一帜”气得柳眉倒竖,狠狠瞪了赞迪克一眼,但看到拉默德那副被打击得摇摇欲坠的样子,又忍不住对他投去心疼和担忧的目光。
酋长和其他族人则是表情各异,想笑又不敢笑,气氛一时间尴尬又滑稽。
海莉薇的目光扫过拉默德身上堪称灾难现场的装扮和气味源,眉间微蹙,最后转向酋长:
“酋长,能否安排人带他去清洗一下?他现在的状态,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交流。”
这要求并不过分,酋长点头,挥手让两个战士带些拉默德离开:“带他去好好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哈娜张了张嘴,似乎想阻止,但看着拉默德狼狈的背影,最终只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支开了主要矛盾源,海莉薇才重新看向酋长和依旧气鼓鼓的哈娜。
“酋长,哈娜小姐,我们理解并尊重贵部落的传统习俗,但是,”海莉薇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哈娜身上,“在须弥城,以及在教令院所代表的主流文明认知里,一段持久稳固且被双方都接受的情感关系,其基石是两情相悦,而非单方面的强制或习俗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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