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温情一片。
然而,在遥远的彼方,另一个世界——
在蒙德通往至冬的漫长官道上,那辆沉默前行的马车内,气氛却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Alpha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然而腿上……空了。
那份原本属于另一个生命的温暖柔软与重量突然消失。
前一秒,他还能清晰地感知到颈圈上传来的稳定生命体征反馈,甚至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拂过他的衣料。
他甚至在她睡梦中无意识翻动时,下意识地调整了姿势,以防她滑落。这个动作在事后回想起来,简直愚蠢得让他想掐死前一秒的自己。
下一秒,什么都没有了。
Alpha一动不动,瞳孔死死盯着自己的膝盖,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看不见的烙印。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死机。
随即,意识深处轰然爆发出Beta带着幸灾乐祸的喧嚣。
【哈,人呢?我们伟大的、掌控一切的Alpha阁下。你珍贵的样本呢?你的‘小神明’呢?哈哈哈——笑死我了,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这简直是鸭子在你眼皮子底下化成了空气!这算是哪门子的数据采集?Alpha,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样本消失的异常事件。】Sigma的声音紧随其后。
【目标个体消失,无任何能量逸散或破坏反馈。啧,项圈未遭遇物理或能量层面摧毁,而是连带佩戴者一同,从当前空间维度被彻底移除。】
【Alpha,你的样本不仅逃逸成功,还顺手格式化了你引以为傲的监控工具。手段未知,但对你而言,这应该是严重的监管失职与价值评估失误。】
【……】Gamma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惋惜,【她不见了?好可惜……】
最后,是Omega的问责声:【Alpha,汇报当前状况和目标丢失原因分析。】
其他切片的嘲讽并未停息。
但奇怪的是,Alpha没有任何反驳。
他只是僵坐在那里,死死盯着空荡荡的腿面。
项圈毫无反应……
不是被破坏,而是连同佩戴者一起被移除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项圈,连同那个狡猾且胆大包天的女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下!
那她是什么?他经历的一切又是什么?
那个女人挽着他手臂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强行给他别上那朵可笑胸针时,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胸膛的微热体温、枕在他腿上时,毫无防备的睡颜和均匀的呼吸……
全是假的?
全是她为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目的,而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竟然被欺骗了?
被一个来历不明、被他视为样本和观察对象的女人!
更让他感到崩溃的是,他默许了她的触碰,当她枕在他腿上的时候,他被Sigma无情点出自己心率的非正常变化。
难道这也是骗局里被对方精准计算的一部分?
Beta还在喋喋不休地嘲笑:【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价值?Alpha,你的价值就是给我们上演一出年度最佳滑稽表演!你的样本玩腻了拍拍屁股直接下线,连个招呼都不打,哈哈哈——】
Sigma无情补刀:【情感模块冗余导致的逻辑漏洞被彻底利用。你的观察,成为了对方反向观察和玩弄你的工具。你被样本反向实验了,Alpha。】
Gamma默不作声,观察情况。
【Alpha,立刻返回至冬本部。你需要为此次重大失误做出详细报告。】这是Omega下达的最终指令。
意识中的喧嚣渐渐平息,马车依旧在颠簸前行。
车厢内只剩下Alpha僵硬得如同雕塑的身影。他缓缓抬手,指尖按在了自己胸口。
那里,一枚格格不入的塞西莉亚花胸针,正别在他的西装上。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紧紧攥住胸针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坚硬的金属在他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骗子。”
……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雪狠狠抽打在海莉薇的脸上。
然而,预想中的寒意并未侵袭海莉薇的身体。
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覆盖着一层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白色礼袍。
袍子的质地如月光织就,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神性的轮廓,裙裾在凛冽的风中却只是轻柔地拂动,不染片雪。
寒意似乎对她此刻的身体而言,如同拂面的微风,毫无威胁。
“‘书’……”海莉薇无声地叹息,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你倒是记得给我换身‘工作服’。”
这身装束确实符合她在此界暂时拥有的神明位格。不惧寒暑。
但在至冬港口这充斥着厚实皮毛、钢铁盔甲和工业气息的地方,这身纯净得不染尘埃,还单薄得近乎虚幻的白袍,简直突兀得令人窒息。
上次来,穿的可不是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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