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薇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滴水珠静静躺在掌心,折射着细碎的星光。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冰之女皇”,眼神空洞得像初生的婴儿。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困惑。
“冰之女皇”看着她那双失去焦点的眼睛,平静回答:“你是来参加我的考核的,候选人。刚才,你通过了第一轮测试。现在,你需要让那五截枯木开花。”
海莉薇“哦”了一声,没有追问“我是谁”、“考核是什么”,只是目光转向那五段沉寂的枯木。
她捧起双手,轻轻合拢,走到最近的一截枯木前,小心翼翼地将水珠滴落在黢黑干裂的木质上。
“树木浇水,不就可以开花了吗?”她轻声自语,像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真理。
晶莹的水珠渗入腐朽的纹理。
奇迹在瞬间绽放。
死寂的枯木仿佛被无形的生命之泉注入了灵魂,细微的“噼啪”声响起,嫩绿的芽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顶开焦黑的树皮,蜿蜒伸展,抽叶,最终定格为一朵白色的小花。
“冰之女皇”走到她身边,看着那朵在死寂中新生的花,开口问道:“你不好奇你的身份吗?”
海莉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花上,反问:“‘我’重要吗?”
“冰之女皇”的脸上漾开了一丝笑意:“不重要。”
她心中了然:现在的海莉薇已经剥离了所有世俗的定义和记忆的枷锁,达到了某种最纯粹的“有”的状态。她拥有位格,不再被“我是谁”的问题所困扰。她的行动即是她本身。
海莉薇盯着枯木看了很久,久到“冰之女皇”以为她又睡着了。
突然,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掰下生花枯木的一根纤细的分枝。她将那根枝条与旁边另一截枯木仔细地并排摆放在一起,手指无意识地进行着测量、切割、对齐和固定。
她将枝条的断口与枯木的切口紧密贴合,手指抚过接合处。
“嫁接……”她喃喃道,“枯木自身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但它作为基质或载体的功能仍然存在。此时,将鲜活的枝条作为接穗,嫁接于其之上。枯木的木质部可以成为输送养分的管道,支撑新的生命在其肩头绽放。”
“冰之女皇”点了点头:“通过连接外部的新生力量、接纳他者,从而获得重生。这确实也是一种方法。”
“但问题在于,你并没有那么多可以用来嫁接的鲜活枝条了吧?”
海莉薇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有些空洞的笑容:“方法总比困难多。”
她指着第三截枯木:“你看。”
“冰之女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枯木本身寂然不动,但那奇异的形态、斑驳的纹理,在星光的亲吻和苔藓的点缀下,在特定的角度与旁观者心灵的映照中,形成了一种超越生死界限的“意象之花”。它不是实体,却比真实的花朵更具感染力。
“审美的创造,”“冰之女皇”低语,眸光闪动,“这是心灵对‘生’与‘美’的重新定义。亦是一种开花。”
海莉薇点头,走向第四截枯木。
这截枯木腐朽得更深,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
“死亡到新生命的转换,算不算一次开花呢?”她问着,指尖轻触枯木表面的沟壑。
“冰之女皇”看到,有几乎透明的菌丝从中探出,细微到难以察觉。而在孔洞的裂隙深处,甚至能看到一粒微小植物的种子悄然扎根,汲取着枯木残存的最后养分和它躯体的庇护。
“当然算。”她肯定道,“朽木孕育新生,共生即是开花。这是死亡的馈赠。”
最后,海莉薇站在了第五截枯木前。
她没有多余枝条、没有水珠、没有审美角度可以依靠,也没有可供依附的共生处。
她沉默了数息,然后弯下腰,双手牢牢握住了这段枯木。
女皇静静看着。
海莉薇双手用力,折断一根树枝,在一片相对光滑的木段上,用双手以一种原始的方式快速搓动。
树枝粗糙的表面与她的掌心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干燥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星海中响起,细微的木屑开始飘落。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专注。
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焦木味。
一道微弱的火星,从她掌心的树枝与枯木摩擦的缝隙里迸溅出来。
她搓得更快、更用力。
火星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直到一缕细小的火苗窜了起来。
火苗起初微弱,颤抖,却顽强地附着在枯木表面,然后迅速蔓延,吞噬着枯木。
枯木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声响,表面开始碳化、剥落。
就在枯木即将彻底化为灰烬的瞬间,火焰在最后一刻达到了顶点,然后——
“砰!”
爆裂声响起。
在枯木化为灰烬的最后一瞬,火焰仿佛绽放出了一朵绚烂到极致的花。
那是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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