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销金窟大堂,无人作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汇聚在中央那张方桌上。一半,是那只紫铜骰盅;另一半,是那个闭上了眼睛的病弱书生。
他想干什么?
放弃了?临死前故弄玄虚?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
就连刀疤刘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困惑与暴虐。他看不懂,而看不懂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危险。
但此刻,司马烬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外界的喧嚣。
他虽然无法像在衙门后宅那般,将整个现实都拖入梦境,更不可能将这荷官的魂魄当场拘入阎罗殿。
但是,坐拥神殿的他,已是幽冥的主宰!
一丝丝神力,从他意识深处的“阎罗天子殿”中被调动起来。那不是完整的拘魂之力,而是一缕精纯的、足以撼动凡人魂魄的恐怖威压!
新能力——瞬时梦魇!
“开!”司马烬心中默念。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一刹那,那名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的荷官,瞳孔骤然一缩。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迅速晕染、模糊。
金碧辉煌的赌桌在他视野中熔化了。
喧嚣鼎沸的人群化作了无声的扭曲泡影。
那只被他稳稳扣住的紫铜骰盅,也连同桌面一同,沉入了无尽的虚空。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崩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红。
粘稠、腥臭的血海在他脚下铺开,无边无际,直抵天穹。
“咕嘟……咕嘟……”血海中冒着令人作呕的气泡,仿佛在熬煮着世间所有的罪恶。
无数苍白浮肿的残体,在血浪中载沉载浮,如同腐烂的木柴。
紧接着,一张张面孔从血海深处探了出来。
“是……你们?”他看到了一张被他亲手送上绝路的赌客的脸。
“还有你!”他看到了另一张因他出千而家破人亡的商人的脸。
他们的眼眶只有两个漆黑的空洞,直勾勾地盯着他。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却挤不出半点声音,唯有无声的诅咒化作实质的寒意,刺入他的骨髓。
荷官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血海,动弹不得。
而就在遥远尽头,一座森然的殿宇拔地而起,其势巍峨,直插血色苍穹。
殿宇深处,高高端坐着一尊模糊不清的巍峨神影。
看不清容貌,那尊神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探。
他缓缓地,投下了一瞥。
在这一瞥之下,荷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碾碎了!
这是……地狱!
“啊!”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惊叫从他喉咙深处挤出,那是灵魂被彻底冲垮的悲鸣。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浸淫赌场数十年的冷静与定力。
他的心神在万分之一刹那间崩溃,握着骰盅的手腕,出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可查的剧烈颤抖!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现实世界的光影与声音重回他的感官。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外人看来,那荷官只是身形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只是气息不稳。
但就是这一丝颤抖,却让那紫铜骰盅内部,一颗本已在静止边缘的骰子,悄无声息地,翻滚了半圈。
“啪。”
司马烬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以开了。”他淡淡地说道。
刀疤刘死死地盯着他:“小子,你先报点数!”
司马烬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看也不看骰盅,直接报出结果:
“一点,三点,五点。九点,小。”
此言一出,刀疤刘的瞳孔骤然一缩!因为按照他与荷官的暗号,这一局本该是三个六,豹子通杀!
“开!”刀疤刘嘶吼道。
荷官颤抖着手,掀开了骰盅。
三颗象牙骰子,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一点,三点,五点。
不多不少,正好九点!
“哗——”
全场哗然!所有赌客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神了!这简直是神仙手段!闭着眼睛,怎么可能猜得如此精准?
刀疤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推开失魂落魄的荷官,亲自抓起了骰盅。
“再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额上青筋暴起,“这次,老子亲自跟你赌!”
他将骰子扔进盅内,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摇晃起来,那股狠劲,仿佛要将骰子都摇成粉末。
“砰!”
骰盅重重砸在桌上,整个方桌都为之一震。
“报数!”刀疤刘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司马烬,再一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故技重施。
但这一次,他投射出的“瞬时梦魇”,目标是刀疤刘!
那缕来自阎罗殿的森然威压,如同一根无形的毒针,精准地刺入了刀疤刘的脑海!
刀疤刘的眼前,不再是赌场。
他看到自己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化为了一堆无用的枯骨,他辛苦经营的销金窟燃起了熊熊大火,他最信任的手下一个个背叛了他,最后,他自己被押上法场,身首异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