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烬抱着白姗，一步步走向那块巨大的冰晶。
他们刚一靠近，前方的空气便扭曲起来。一缕缕灰白色的能量汇聚，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影。
正是那个身穿华贵丝绸长袍的男人。
“画师”。
“欢迎光临。”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那姿态不像是在面对闯入者，而是在迎接前来参观的贵客。“欢迎来到我的画廊，这里，是我最得意的藏品。”
他的目光越过两人，落在了冰晶中沉睡的少女身上。
司马烬将白姗放下，让她靠着自己。他盯着画师，没有说话。
“看来两位听众对我有些误会。”画师的声音很平和，他踱着步子，绕着冰晶缓缓走动。“我并非要控制‘冰霜之心’，粗鲁的控制毫无美感。我只是在引导，引导这份力量，展现出它最本源的姿态。”
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冰晶的外壁，动作温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你们看到的这位小姐，她的名字叫‘希里安’。她，就是‘冰霜之心’的人格化核心。一个沉睡了万年的，纯粹的意志。”
画师转过身，看向司马烬。“而我，只是一位发现了这份美好的艺术家。”
白姗撑着身体，声音虚弱地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那个八音盒……”
“八音盒？”画师笑了笑，打了个响指。那个由人骨制成的八音盒的虚影，出现在他掌心。“这个小东西，可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找到了它。它是一个翻译器，一个放大器。它能将希里安小姐梦境中的低语，翻译成全世界都能听懂的旋律，再通过整个冰川的共鸣，放大出去。”
他看着司马烬和白姗，脸上露出了有些惋惜的表情。
“两位，你们现在面临一个很残酷的死局。”
“你们看，”他指了指冰晶中的少女，“如果你们选择唤醒她，她那原始的、不受任何约束的力量，会在苏醒的一瞬间，彻底失控。届时，整个北境，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她无意识的能量撕成碎片。你们，包括外面那个还在战斗的莽夫，都会是第一批牺牲品。”
“可如果，”画师的笑容重新变得愉悦，“你们选择让她继续沉睡，那么，我这首‘万籁俱寂’之曲，就会继续演奏下去。”
“直到曲终人散，这个世界，所有的超凡之力都归于沉寂，所有的色彩都化为虚无。”
他张开双臂，陶醉地闭上眼。
“到那时，这里，将变成一块最干净、最完美的灰白画布。而我，将用我的颜料，在上面画出真正的杰作。”
这是一个没有出路的选择题。
救，是死。不救，也是死。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司马烬开口了，声音很沉。
“信与不信，重要吗？”画师睁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们可以试试。试试攻击我，或者试试唤醒她。我从不介意观众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司马烬不再废话。
他闭上眼，心神瞬间降临阎罗天子殿。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调动了殿中所有的审判之力，汇聚成一道漆黑的雷霆。
“审判！”
法则的力量穿透虚空，在现实世界中成型，狠狠地劈向了画师的身体。
然而，那道足以让任何罪人魂飞魄散的雷霆，却直接穿过了画师的身体，击打在后方的冰壁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画师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向司马烬，抚掌赞叹：“真是了不起的力量。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法则攻击。可惜，我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没有罪业的能量投影。你审判不了我，判官。”
司马烬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画师看着他脸上难以掩饰的挫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似乎很享受眼前的这一幕，享受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过程，并不急于动手。
……
冰川之外。
“吼啊！”
王大锤再次发出怒吼。
他的左肩，被一根粗大的冰矛整个贯穿，巨大的力量将他死死地钉在了一堵冰壁之上。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又迅速被冻结成暗红色的冰。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全凭着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在支撑。
他手中的战斧掉落在不远处，周围，是密密麻麻、眼中闪着红光的狂乱冰裔。它们发出嗬嗬的怪叫，一步步逼近，却没有立刻上前将他撕碎。
它们像是在戏耍一只被困住的野兽。
王大锤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肩胛骨的剧痛。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怪物，哪怕只剩下一只手，他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他输了。
但他不能死在这里。
司马先生还在里面，他要是死了，就没人能给他们守住退路了。
王大锤的视线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在这些混乱的重影中，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些冰裔，它们的包围圈，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圆形。
在右前方，有一个明显的缺口。
所有的冰裔，无论是正在逼近的，还是在外围游荡的，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个角落。
那地方有什么？
王大锤用尽力气，试图将视线聚焦。
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被一块凸出的冰岩挡住了一半。在那冰岩的缝隙里，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斧柄。
一把战斧的斧柄。
那把战斧的大半个斧身都深深地插在冰川的坚冰之中，只露出了一小截生满了铁锈的斧柄。它看上去很古老，被遗忘了无数岁月，上面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普通得就像一块废铁。
可那些狂暴的、失去理智的冰裔，却都在躲着它。
为什么？
王大锤想不明白，剧痛和失血让他无法思考。
但一名武人的本能告诉他，那东西，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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