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谈随手抓过一支毛笔,在空中乱画了几道。
“扫描仪的工作原理是什么?是把图纸上的线条、色彩、数据,全部录入系统。在这个过程中,它需要图纸是静止的,是平整的。”
“你们之前做的那些抵抗,什么建防线啊,什么净化啊,在扫描仪看来,就像是图纸上的灰尘。”
“系统有自动修复功能。遇到灰尘,它会抹除;遇到褶皱,它会熨平。”
王大锤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咋办?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被熨平?”
“当然不是。”
季谈飘到王大锤面前,伸手戳了戳他那张粗糙的脸。
“想要卡死一台扫描仪,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众人沉默。
司马烬脑中闪过之前王大锤吃馒头的画面。
“制造混乱?”司马烬问。
“那是低级手段。”季谈摇摇头,“混乱也是一种数据,只要运算量足够大,混乱也能被解析。”
“真正的办法,是制造一个‘逻辑悖论’。”
季谈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一丝蛊惑。
“你需要在这个图纸上,画出一个系统无法识别、无法定义、甚至无法存在的东西。”
“就像是在程序里输入了一行死循环代码。”
“就像是在一幅写实主义的油画里,突然贴上了一个现实中的苹果。”
“这种维度的冲突,逻辑的死结,会让扫描仪的处理器过载,最后……”
季谈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崩!死机。”
屋子里一片死寂。
赵玄皱着眉:“什么叫逻辑悖论?具体怎么做?”
季谈摊开手:“我只负责提供理论,具体操作是你们主角团的事。我要是都替你们做了,那还要你们干什么?”
司马烬陷入了沉思。
无法识别,无法定义,维度的冲突。
他想起了那些变成了纸片的人。他们从三维变成了二维,成为了画。
如果要制造冲突……
一直沉默的苏青檀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她看着空中的季谈,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既然我们现在是被画的人。”
苏青檀抬起手,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如果……让画里的人,自己拿起笔呢?”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狭小的土地庙里炸响。
司马烬猛地抬起头,看向苏青檀。
画中人拿笔。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概念,但细想之下,却恐怖至极。
画里的人是虚构的,笔是现实的。
如果画里的人拿起了笔,那这幅画是谁画的?是作者画的,还是画里的人画的?
如果是画里的人画的,那他画的是什么?是画这幅画的作者吗?
这是一个死循环。
这是一个典型的、无解的逻辑悖论。
就像是那幅着名的《画手》,两只手互相描绘,分不清起点和终点。
空中的季谈愣住了。
他盯着苏青檀,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狂喜,最后变成了五体投地的佩服。
“啪。”
他打了个响指,清脆悦耳。
“宾果!”
季谈绕着苏青檀飞了两圈,眼神里满是赞赏。
“不愧是女主角,这悟性比那个只会苦大仇深的大主角强多了。”
“没错!就是这个!”
季谈兴奋得手舞足蹈,身上的墨迹甩得到处都是。
“这也是我毕生追求的境界啊!打破第四面墙,让角色掐住作者的脖子!”
“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只要你们能在被‘二维化’的同时,反过来干涉那个‘三维’的画师。”
“那个采集程序就会陷入逻辑崩溃。”
“它会分不清谁是数据,谁是操作者。”
司马烬站了起来。
他的思路彻底通了。
之前用脏馒头、用罪犯去冲击防线,只是在制造“噪点”,延缓扫描的速度。
而苏青檀提出的这个方案,是直接攻击系统的底层逻辑。
但问题来了。
“我们怎么拿笔?”司马烬问,“那个画师在高维,我们在低维。我们连碰都碰不到它。”
季谈飘回书上,身影开始变淡。他的能量耗尽了,或者说,司马烬的压制时间到了。
“笔就在你们手里。”
季谈的声音越来越缥缈,只剩下一张嘴还在空中一张一合。
“别忘了,你们虽然是画中人,但你们手里有一样东西,是连那个画师都无法掌控的变量。”
“那是……阎罗殿。”
“那是……梦。”
“梦是连接所有维度的桥梁。在梦里,你也可是画师,它也可以是画。”
“砰”的一声。
书页重重合上。
屋子里的异色光芒瞬间消失,恢复了烛火的昏黄。
那本《无终之书》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
司马烬盯着那本书,久久没有说话。
“梦……”
他喃喃自语。
他转过身,看向门外那片被压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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