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沈锦瑟一袭月白襦裙,青丝仅用一支素银簪松松挽起,却难掩那通身清冷出尘的气质。她选了个临窗的雅座,目光淡淡扫过楼下熙攘的人群。
小二,来一壶碧螺春,两碟时令点心。她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
店小二殷勤应下,不多时便端上茶点。沈锦瑟执起茶盏,茶香氤氲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探究的视线。抬眼望去,只见二楼雅间珠帘微动,隐约可见一道修长身影。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指尖在袖中捻了捻随身携带的毒粉。自从搬入萧绝别院,她行事愈发谨慎,这京城看似繁华,实则步步杀机。
哟,这不是咱们靖国公府那位被扫地出门的大小姐吗?一道尖细的女声突兀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沈锦瑟抬眼,只见沈玉柔带着几个贵女款款而来,一身绯色织金襦裙,珠翠环绕,妆容精致得近乎刻薄。她身后跟着的,正是吏部尚书之女李婉儿和兵部侍郎之女赵明月。
怎么,被九千岁养在外头,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沈玉柔掩唇轻笑,眼底却淬着毒,一个弃女,也配来这醉仙楼用茶?
沈锦瑟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妹妹今日这妆容,倒是衬得脸色愈发青白了。莫不是昨夜没睡好?听说妹妹院里昨夜闹了耗子,吵得人不得安生。
她这话一出,沈玉柔脸色骤变。昨夜萧绝送回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此刻还在她院中埋着!
沈玉柔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锦瑟,你别太得意!九千岁不过是一时兴起,等他玩腻了,我看你怎么死!
沈锦瑟挑眉,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那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倒是妹妹,这般关心姐姐的私事,莫非是对九千岁......
她故意拖长尾音,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沈玉柔顿时涨红了脸,她虽嫉妒沈锦瑟得了萧绝青眼,却万万不敢对那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有非分之想。
你胡说什么!沈玉柔厉声喝道,我乃靖国公府嫡女,岂会看上那个阉人!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啪——一声脆响,沈玉柔脸上顿时浮现五道鲜红指印。沈锦瑟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眸中寒光凛冽。
这一巴掌,是教你慎言。沈锦瑟声音冷得像冰,九千岁也是你能妄议的?
沈玉柔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沈锦瑟轻笑,妹妹莫非忘了,我现在可是九千岁的人。你辱骂九千岁,就是辱骂东厂,辱骂皇上亲封的司礼监掌印——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她每说一句,沈玉柔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的贵女们更是噤若寒蝉,谁不知道九千岁萧绝权势滔天,连皇子都要让他三分?
好个伶牙俐齿的沈大小姐。一道温润的男声忽然插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公子缓步走来。他面容清俊,气质儒雅,腰间佩着一枚羊脂白玉,正是太医院院判温景然。
温公子。沈玉柔立即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还挂着泪珠,您来得正好,姐姐她......她无故掌掴于我......
温景然却看都未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沈锦瑟,目光温和:沈姑娘,好久不见。
沈锦瑟微微颔首:温院判。
两人这般熟稔的态度,让沈玉柔更是妒火中烧。她怎么不知道,沈锦瑟何时与太医院院判也有了交情?
方才在楼上,听闻沈姑娘一番高论。温景然浅笑,姑娘对医理毒术的见解,令在下佩服。不知姑娘可愿与在下探讨一二?
沈锦瑟眸光微动。温景然这话看似寻常,实则是在众人面前抬举她的身份。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子,能得太医院院判如此礼遇,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温院判过誉了。她淡然道,不过是些粗浅见识,难登大雅之堂。
姑娘何必自谦。温景然执起茶壶,亲自为她斟茶,那日姑娘在太医院提出的以毒攻毒之法,解了赵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奇毒,这份胆识与医术,便是太医院中也无人能及。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沈玉柔更是脸色煞白。她原以为沈锦瑟不过是靠着美色攀附权贵,没想到竟真有这般本事!
温院判说笑了。沈锦瑟端起茶盏,眸光流转间瞥见沈玉柔嫉恨交加的神情,心中冷笑,不过是侥幸罢了。倒是妹妹——
她忽然转向沈玉柔,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妹妹近日是否常觉心悸气短,夜间多梦易醒?
沈玉柔一怔,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观你面色青白,眼底泛黑,舌苔薄黄,乃是肝火郁结之症。沈锦瑟慢悠悠道,妹妹年纪轻轻,何必整日想着算计他人?这心病啊,最是伤身。
沈玉柔气得浑身发抖,却碍于温景然在场不敢发作。
温景然若有所思地看了沈锦瑟一眼,温声道:沈姑娘医术精湛,一眼便能断症,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姑娘可愿来太医院任职?太医院正缺姑娘这般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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