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费缺口像一道突如其来的裂谷,横亘在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众人面前。聋老太那对金镯子换来的“救命钱”,在冰冷的医药清单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有限。
消息传回四合院,刚刚因孩子脱险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冻结,继而涌起一股更深的焦虑和茫然。钱不够了,孩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办?难道要半途而废,把孩子接回来等死?那之前的努力和金镯子岂不是白费了?
压力,无形却沉重,再次汇聚到后院那扇紧闭的木门前。但这一次,没有人敢像贾张氏那样去跪求、去哭嚎。聋老太那根“敲碎天灵盖”的拐棍和冷硬如铁的“交易”宣言,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任何非分的念头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易中海、刘海中、傻柱三人站在聋老太门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最后还是易中海硬着头皮,隔着门板,把医院传来的情况和医生的意见,尽量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门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聋老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钱不够了?”
“是……医生说,剩下的最多支撑三四天。”易中海回答。
“阎埠贵的账,算出来了吗?”聋老太问。
“阎老师还在算……医院那边的折算价和具体费用明细,有些还没拿到……”易中海额头冒汗。阎埠贵那本“良心账”,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也算不清了。
“让他来见我。”聋老太的声音依旧平淡。
易中海赶紧让傻柱去叫阎埠贵。
阎埠贵在家里正对着一堆模糊的数字和空白的账页发愁,听到聋老太叫他,心里咯噔一下,推了推眼镜,手都有些发颤。他磨磨蹭蹭地来到后院,站在聋老太门外,像个等待审判的小学生。
“阎埠贵,”聋老太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我让你算的账,算清了吗?”
“老太太……这……这账有点复杂。”阎埠贵擦着额头的冷汗,“医院那边,金价折算没有明说,大概估了个数。药费清单有些项目也不甚明了,我还在核对……”
“也就是说,没算清。”聋老太打断他。
阎埠贵语塞,脸涨得通红。
“我当初怎么说的?”聋老太问,“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贴出来让全院人看。现在,孩子还没出院,钱快没了,你的账本上,还是一笔糊涂账?”
“我……我尽力了……”阎埠贵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无力。他这辈子算过无数账,家里的开销,学生的学费,甚至那些荒诞的“记忆债权”,没有一笔像这次这样让他感到如此艰难和痛苦。这不是数学问题,是人性、道义、生存压力交织成的乱麻。
“尽力?”聋老太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阎埠贵!你以为我让你算账,是让你显摆你那点算盘珠子吗?我是要让所有人看看,我这棺材本,是怎么一分一厘花出去的!是让那些心里长草、眼睛发绿的人看清楚,救一条命,要付出多大代价!是让那些觉得‘别人有就该拿出来’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良心和脸皮!”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却更加沉重:“账算不清,人心就乱。人心乱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话,立的那些规矩,就都是放屁!你今天算不清这笔账,明天就有人敢算别的账!算我屋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算你们这些人里,谁出力多谁出力少,算贾家欠了谁的该还多少!”
这番话像重锤,敲在阎埠贵心上,也敲在门外易中海、刘海中和傻柱的心上。他们忽然明白了,聋老太让阎埠贵算账,不仅仅是为了经济上的清楚,更是一种仪式,一种公示,一种确立新规则、震慑宵小的手段。账目不清,规则的基础就不牢。
阎埠贵浑身一震,眼镜后的眼睛瞪大了。他第一次从“算计”之外的角度,理解了这件事的意义。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为自己之前的畏难和敷衍。
“老太太,我……”阎埠贵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想办法,一定把账目理清楚!每一分钱怎么来的,怎么花的,还剩多少,为什么不够,我都给它算明白,写清楚!”
“光你算明白没用。”聋老太说,“易中海,刘海中,你们也跟着。医院那边,街道那边,该问的问,该核的核。柱子,你也别闲着,医院里盯着,用了什么药,做了什么检查,都记下来。咱们几个人,一起把这笔账,给它算到明处!”
这是聋老太第一次明确地将易、刘、阎、柱四人绑定为一个临时的“清算小组”。不是命令,却比命令更有力。四个人,代表了院里不同的身份和立场(一大爷、二大爷、文化人/算计者、行动者/与贾家关系密切者),他们共同厘清的账目,才最有公信力。
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被赋予重任的凛然。他们知道,这件事办好了,或许能挽回一些威望,办砸了,那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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