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废墟之上,死寂如冰冷的潮水,漫过每一寸染血的断壁残垣。
沈凌霄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月娘怀中,眉心血痕如新,昏迷的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剑气风暴,仿佛耗尽了这具幼小身体里所有的生机,只剩下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月娘墨绿的劲装被剑气撕裂多处,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她半跪在地,一只手紧紧护着怀里的凌霄,另一只手按在地面,几根细弱却坚韧的翠绿藤蔓破开碎石,警惕地环绕在两人身周,藤尖微微颤抖,指向半空中那个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身影。
毒鸠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宽大的灰黑斗篷无风自动,周身翻腾的淡绿色毒雾比之前稀薄了些许,显然方才那突如其来的剑气风暴与祠堂深处那股令他心悸的无形压制,也让他付出了些微代价。兜帽的阴影下,那张惨白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两点猩红贪婪的光芒,如同毒蛇锁定猎物,死死钉在昏迷的沈凌霄身上。
“桀桀…”沙哑的怪笑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剑骨…好一具天生剑骨的雏形!竟能在凡俗界蕴养至此!真是天赐的‘大药’!宗主知晓,定会重重有赏!”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尖再次凝聚起一点令人心悸的碧绿幽芒,比之前更加凝练,如同毒蛇的獠牙。“小东西,跟本座走一趟吧!留在此地,只会被这些凡俗蝼蚁拖累至死!”
话音未落,那点碧绿幽芒已化作一道凝练的绿线,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射月娘怀中的沈凌霄!这一次,毒鸠的目标无比明确,不再试探,务求一击必中,将这份“天赐大药”掳走!
“休想!”月娘厉叱一声,眼中闪过决绝。环绕的藤蔓瞬间暴涨,交织成一面厚实的翠绿藤盾,挡在身前!同时,她抱着凌霄的身体猛地向后急退!
嗤——!
碧绿毒芒狠狠撞在藤盾之上!刺耳的腐蚀声爆响!坚韧堪比精铁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枯萎、碳化!仅仅支撑了一瞬,藤盾便被洞穿!残余的绿芒去势稍减,依旧带着致命的阴寒,射向月娘怀中的凌霄!
月娘瞳孔骤缩,再想闪避已是不及!她银牙紧咬,猛地侧身,竟是用自己的左肩迎向那残余的毒芒!
噗!
毒芒入肉!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伴随着恐怖的麻痹感瞬间从左肩蔓延开来!月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灰败,左臂软软垂下,翠绿的生机之力剧烈波动,护在凌霄身上的绿芒也黯淡下去。她抱着凌霄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染血的碎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月娘姑娘!”远处挣扎着爬起的护卫们发出悲愤的怒吼,想要冲过来,却被毒鸠随手弹出的一道绿芒逼退,再次喷血倒地。
“哼,区区木灵体,也敢挡本座的路?不知死活!”毒鸠悬浮着,一步步凌空虚踏,缓缓逼近,如同索命的死神,“交出剑骨,本座或可饶你一命,做本座炉鼎!”
月娘死死抱着昏迷的凌霄,背靠着一根断裂的巨大梁柱,右手的藤蔓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眼神冰冷如霜,毫无惧色:“沈家血脉,宁死…不屈!”
“那你就去死吧!”毒鸠耐心耗尽,眼中凶光暴涨,周身毒雾猛然翻腾,一只完全由惨绿色毒雾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带着刺鼻的腥风,当头朝月娘和凌霄狠狠抓下!这一爪蕴含了炼气二层的全力邪能,一旦抓实,别说月娘重伤之躯,便是精钢也要被腐蚀成渣!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下!月娘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依旧将凌霄紧紧护在怀里,用后背迎向那恐怖的鬼爪!她体内残存的木灵生机之力疯狂涌向怀中,试图在最后关头护住凌霄的心脉!
就在这千钧一发,月娘甚至能感受到那毒爪带起的腥风已拂动她发丝之际——
嗡!!!
一声低沉、愤怒、仿佛压抑了万载岁月的剑鸣,并非来自月娘怀中的凌霄,而是源自她身后那根断裂的巨大梁柱之下!
那声音,竟与沈凌霄体内爆发的剑骨悲鸣隐隐呼应!
毒鸠抓下的巨大鬼爪,在这突如其来的剑鸣声中,竟肉眼可见地微微一滞!爪上翻腾的毒雾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月娘猛地低头!
只见她脚下,那染满沈千峰热血和无数沈家护卫鲜血的冰冷地面上,斜插着半截残破的断剑!正是沈千峰临死前掷出重创邪修、又被他最后触碰的那柄沈家制式佩剑!
此刻,这柄凡铁打造的断剑,剑身之上早已黯淡的符文,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点燃,再次亮起!不再是之前的微弱血芒,而是一种内敛、沉重、带着不屈战意的暗沉光泽!剑身剧烈地嗡鸣震颤,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欲要挣脱束缚的凶兽!
剑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一股无形的、带着铁血与守护意志的沉重“势”,以断剑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这股“势”并不狂暴,却如同巍峨山岳拔地而起,带着沈千峰战死的无尽悲愤,带着无数沈家护卫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决绝,带着沈家数百年扎根于此沉淀的厚重底蕴!它虽无实质力量,却沉重无比,瞬间冲散了毒鸠鬼爪带来的部分精神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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