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萧云谏站在原地,青霄剑斜指地面,剑尖还在滴血。夜枭跪在三步外,嘴角溢出黑血,却笑了。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能这么容易找到你?”
他没回答。
也不能回答。
体内的东西动了。不是经脉,不是真元,是血脉深处某种沉睡的东西,正顺着心口往四肢蔓延。每一跳,都像有根针在扎。
夜枭缓缓抬手,黑气从伤口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丝。大殿的温度开始下降,砖缝里结出霜花。他身下的影子扭曲拉长,像要脱离身体。
萧云谏握紧剑柄。
左眼尾的剑痕突然发烫,不是警示,是共鸣。寒山剑心在回应什么,但他不能分神。现在唯一能信的,只有这把剑。
夜枭站了起来。
单膝离地时,地面裂开一圈蛛网纹。他的黑袍破了几处,露出下面枯骨般的躯干,符文在骨头上闪烁,像是活的一样。血瞳盯着萧云谏,嘴角咧开。
“你以为第三剑真的伤到我了?”他说,“那是我让你刺的。”
话音落,黑气炸开。
三道人影从魔雾中踏出,和夜枭一模一样,站成三角,把他围在中间。每一步落下,地面就塌陷一分。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困难。
萧云谏后退半步,脚跟抵住碎裂的龙椅残骸。
他知道不能等。这种阵势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困他。只要拖到体内那个东西彻底苏醒,他就不再是自己。
剑未动,意先出。
青霄剑发出一声清鸣,不是普通的震颤,是剑灵在催促。他闭眼,心神沉入剑意。这一刻他不再去想听潮录的提示,也不去想夜枭的话。他只记得十六岁那年在万仞崖上,风雪扑面,剑尖指向天际,师父说:“剑出,心不动。”
睁开眼时,他已经冲了出去。
第一道分身抬手凝盾,黑气刚成型,萧云谏的剑已经变向。他没有硬碰,而是借力侧滑,剑锋擦着盾边掠过,削断对方手腕。黑血飞溅,落地即燃。
第二道分身从侧面袭来,双掌拍出腐气。萧云谏矮身,剑自下而上反撩,划开胸口。黑雾炸裂,那具身体瞬间崩解。
第三个,也是本体。
萧云谏落地不稳,膝盖一沉。刚才两击耗了太多真元,加上体内血脉翻腾,动作慢了半拍。夜枭抓住机会,抬手打出一道黑芒。
他来不及闪。
剑横在胸前,硬接。
轰!
冲击波炸开,萧云谏整个人被掀飞,撞上蟠龙柱。石柱裂开,灰尘簌簌落下。他咳了一声,嘴里有铁锈味。
夜枭走过来,步伐很慢。
“你知道九幽教为什么叫‘九幽’吗?”他问,“因为地下有九层深渊,每一层都关着一个疯子。而我,是第十个。”
他抬起手,黑气缠绕指尖,凝聚成一把刀的形状。
“我不需要赢你。”他说,“我只需要让你变成我。”
萧云谏撑着剑站起来。
剑尖点地,借力直起身。他没说话,只是把剑举到了胸前。姿势不对,不是进攻,也不是防守。是某种准备。
夜枭笑了:“你还想打?你连站都站不稳。”
萧云谏低头看了看剑。
剑身上的血正在蒸发,留下一道暗红痕迹。他忽然想起昨夜子时听到的那句话——“剑不出鞘,魂先碎”。
当时他以为是提醒拔剑时机。
现在明白了。
不是剑要出鞘。
是剑意不能断。
哪怕剑在鞘中,心也要如刃出锋。
他闭眼。
这一次,不是为了蓄力,是为了听。
听体内的动静,听剑的震动,听夜枭的脚步。
一步,两步。
距离五步时,夜枭出手。
黑气化刀劈下,直取头颅。
萧云谏睁眼。
剑不动,身不动,意动。
青霄剑突然鸣响,声音尖锐得像是撕裂空气。剑气自发扩散,形成一道弧形屏障。黑气刀撞上屏障,当场崩解。
夜枭瞳孔一缩。
萧云谏动了。
踏步,拧腰,转腕。
一剑横扫。
没有华丽招式,就是最基础的“断雪式”。但这一剑快得离谱,剑光如月牙划过,直接斩进夜枭肩膀。
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
夜枭后退两步,左手扶住右臂,黑血顺着指缝流下。他低头看了眼伤口,又抬头看向萧云谏,眼神变了。
不再是轻蔑,而是……兴奋。
“好!好!”他大笑,“你终于认真了!那就别怪我了!”
他猛然张开双臂,黑气从全身毛孔喷出,迅速膨胀。大殿顶部的瓦片被掀飞,梁柱开始倾斜。整个空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墙壁出现裂缝,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
一条黑色巨蟒从魔气中升起,长达十丈,蛇头如楼阁,双眼是两团旋转的旋涡。它盘踞在大殿上空,尾巴扫过地面,直接将一根石柱拦腰砸断。
萧云谏抬头看着。
他知道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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