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这东西,吃着是挺新鲜,甜丝丝的,给寡淡的野菜汤增添了一点难得的趣味,像是给灰暗日子刷上了一层薄薄的糖浆。但糖浆再甜,也架不住天天吃,顿顿嚼。三天下来,不仅后山那几棵老榆树被薅得快成了“地中海”,村民们碗里的榆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从“满满一层”变成了“零星点缀”,最后干脆成了“传说”——只在汤里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甜味,提醒大家它曾经来过。
李健愁得,感觉自己那本来就不算浓密的头发,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地方支援中央”的格局发展,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提前体验王石头老爷子的发型了。这天,他正蹲在田埂上,眼巴巴地看着地里那些刚冒出两片小叶、脆弱得仿佛一口气就能吹倒的土豆苗,心里盘算着这些“绿色希望”离变成“盘中餐”还有多少个月,急得嘴角都快起泡了。
就在这时,狗蛋像个小炮弹一样,“嗖”地一声从后山方向冲过来,小脸跑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里却闪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光芒:“叔!李叔!重大发现!后山那片老林子,鸟!好多好多鸟!”
李健正沉浸在“土豆生长周期与人类饥饿耐受度矛盾论”的哲学思考中,闻言头都没抬,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鸟?鸟怎么了?咱们又没翅膀,还能跟它们抢虫子吃?”
“不是虫子!”狗蛋急得直跺脚,“是鸟!活的!会飞的那种!麻雀,斑鸠,还有……还有尾巴老长老长、花花绿绿的,可能是野鸡!我亲眼看见的,扑棱棱飞过去,可肥了!”
“野鸡?!”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李健脑中的愁云!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抓住狗蛋的肩膀:“你确定?真的是野鸡?不是你看花眼了,把扑棱蛾子当成凤凰了?”
“千真万确!”狗蛋指天发誓,“王爷爷也看见了!他说那玩意儿炖汤,比野菜香一百倍!”
**肉!蛋白质!脂肪!** 这些久违的词汇带着金光在李健脑海中疯狂刷屏。但他迅速冷静下来,因为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紧随而至:怎么把那些长着翅膀的“移动蛋白质”变成碗里的肉?
“想法是好的,”闻讯赶来的王石头,习惯性地泼了盆冷水(也可能是客观分析),“可咱们要啥没啥。弓箭?那是戏文里大将用的。网?咱们连渔网都补不齐活。弹弓倒是有孩子玩,可那准头,打打叶子还行,打鸟?怕是鸟毛都蹭不掉一根。”
村民们刚刚被“野鸡”点燃的热情,瞬间又低落下去。是啊,看得见,抓不着,更闹心。
“硬抓不行,咱们可以智取!”李健的脑回路又开始清奇地运转,“做陷阱!套索!弹弓也可以改进!我小时候……呃,我是说我在梦里的白胡子老神仙那儿,学过几手野外求生的法子!”
他说干就干,立刻召集了几个手比较巧、心思比较活的村民,成立了“临时捕鸟技术攻关小组”。材料是现成的:麻绳(各种破绳子接起来的)、树枝(直的弯的都要)、还有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几块旧布。
李健凭着模糊的记忆(主要来自纪录片和求生节目),指挥大家制作了几十种奇形怪状的套索和陷阱:有的像给鸟设的“绊马索”,有的像请君入瓮的“翻板机关”,还有的干脆就是在地上挖个浅坑,上面虚掩着树枝和浮土,伪装成“鸟类的隐形深渊”。这些东西摆在一起,不像捕鸟工具,倒像是某种神秘的原始部落祭祀现场,或者拙劣的当代艺术展。
光有陷阱不行,还得有诱饵。李健咬着后槽牙,从刘奶奶死死捂着的、堪比生命线的存粮口袋里,硬是抠出了半斤金贵的糜子——那是准备万一实在不行,撒到地里搏一搏运气的最后种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糜子抓不着鸡!”李健一边心疼得直抽抽,一边把黄灿灿的糜子均匀地撒在陷阱周围最显眼的位置,那表情,仿佛在给心爱的姑娘撒定情信物,充满了不舍与期待。
第一天,大家满怀希望地去验收成果。结果……陷阱完好无损,套索原封未动,翻板没翻,浅坑也没塌。倒是糜子,被吃得干干净净,连颗渣都没剩。几只肥嘟嘟的麻雀蹲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歪着脑袋看着这群失望的人类,叽叽喳喳,仿佛在嘲笑:“就这?还想套路我们鸟界精英?”
“他娘的!这鸟比猴还精!”张三气得想踹树,被王石头拉住了,“省点力气,树比你值钱(能烧火)。”
“失败是成功之母!”李健给自己,也给大伙打气,“肯定是伪装不够好,触发不够灵敏!咱们改进!精益求精!”
第二天,他们改进了陷阱,套索藏得更隐蔽,翻板的平衡调得更微妙,还在周围撒了点浮土掩盖人类的气味(自以为)。傍晚,大家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前往“猎场”。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陷阱似乎有动静!走近一看,好家伙!一个制作相对“精良”的套索,居然真的套住了一只肥硕的斑鸠!那斑鸠正在地上扑腾,奈何绳索越挣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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