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上学令颁布那天,王家峁的孩子们集体“罢工”。
“我不去!”狗蛋抱着门框,“我要去抓鸟!”
“我要挖野菜!”二丫躲到娘身后。
“我要……”铁蛋想不出理由,“我要拉屎!”
李健早有预料。他召开了“儿童教育动员大会”,家长和孩子都必须参加。
“乡亲们,”他开门见山,“我知道大家怎么想:孩子能干活,上学耽误事。但我要告诉你们:孩子不上学,咱们王家峁就没有未来。”
下面一阵骚动。
“啥未来不未来的,能活命就不错了。”
“就是,孩子挖点野菜,也能帮衬家里。”
李健不慌不忙:“我问你们:咱们现在最缺什么?”
“缺粮!”
“缺钱!”
“缺地!”
“不对。”李健摇头,“咱们最缺有本事的人。”
他走到孩子们面前:“这些孩子,现在是能挖野菜,能捡柴火。但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他们还只会挖野菜吗?”
“那上学就能有本事了?”
“上学能识字,能算数,能学手艺。”李健说,“识字的,以后可以当账房,当文书。会算数的,可以做买卖,管账目。学手艺的,可以打铁,可以木工,可以治病。”
他指着吴先生:“吴先生识字,所以能帮咱们记账。如果孩子们都识字,咱们就能有更多的吴先生。”
又指郑老汉:“郑爷爷会打猎,但如果他会写字,就能把打猎的经验记下来,教给更多人。”
“再比如,”李健看向孙铁匠,“孙师傅手艺好,但如果他识字,就能看懂更复杂的图纸,打出更好的农具。”
家长们开始动摇了。
李健趁热打铁:“而且,孩子上学,不是全天都上。每天上午两个时辰,下午还能干活。上学期间,村里管一顿午饭——虽然只是野菜汤,但至少不饿肚子。”
“村里管饭?”这下连孩子都心动了。
“对!”李健点头,“只要来上学,中午就有一碗汤,一块土豆。”
“我去!”狗蛋第一个举手,“我要吃土豆!”
“我也去!”
“还有我!”
孩子们瞬间倒戈。
家长们见孩子愿意,也就同意了。
学校设在最大的宿舍。没有课桌,就用土坯砌台子。没有椅子,就坐草垫。没有黑板,李健让赵木匠做了个大木框,糊上泥,抹平,晒干,就是泥板。
老师呢?李健亲自上阵,吴先生辅助,李大嘴客串“故事课”。
开学第一天,三十多个孩子挤在教室里,从五岁到十五岁都有。
李健站在泥板前,写下第一课内容:人、手、足、口、耳、目。
“今天咱们学身体部位。”他说,“学好了,以后哪儿疼,能说清楚。”
他教得生动有趣。
“‘人’字,像一个人站着。你们站起来看看!”
孩子们站起来,伸开胳膊。
“看,这就是‘人’!”
“‘手’字,像一只手。来,举起右手!”
三十多只小黑手举起来。
“‘足’字,像一只脚。跺跺脚!”
“咚咚咚……”教室在震动。
“停停停!”李健赶紧喊,“再跺房塌了!”
第一堂课很成功。孩子们学得快,记得牢。
下午实践课,李健带孩子们去地里。
“这是‘苗’。”他指着土豆苗,“苗字怎么写?上面是个‘草’,下面是个‘田’。意思是:田里长的草——不对,是庄稼!”
“这是‘土’。”他抓起一把土,“土字怎么写?一横一竖一横,像地面开裂——咱们这儿的地,确实老裂。”
孩子们边看边学,印象深刻。
但问题很快来了:年龄差距大,学习进度不同。
五岁的狗蛋,一天能认五个字。十五岁的铁蛋,一天认三个字都费劲。
“得分班。”李健对吴先生说,“小班教识字,大班教实用技能。”
于是,学校分成两部分:小班(5-10岁)学文化,大班(11-15岁)上午学文化,下午学手艺。
手艺课老师是现成的:孙铁匠教打铁基础,赵木匠教木工,郑老汉教打猎(用弹弓),刘奶奶教编织。
孩子们可以根据兴趣选课。
狗蛋选了打猎,第二天就用弹弓打下一只麻雀,得意得不行。
铁蛋选了木工,做了个小板凳,虽然歪歪扭扭,但能坐。
二丫选了编织,编了个小草篮,能装野菜。
家长们看到孩子的“成果”,终于心服口服。
“没想到这娃还能做板凳……”
“我闺女编的篮子,比我的还好……”
“识字还真有用,狗蛋现在能帮我记账了。”
一个月后,学校办了“学习成果展”。
展品琳琅满目:木工作品(小板凳、小桌子)、编织作品(草篮、草席)、打猎成果(风干的麻雀、野兔皮),还有识字成果——每个孩子写了自己的名字,贴在泥板上。
家长们围着看,啧啧称奇。
“这是我娃写的?我都不认识……”
“这小桌子真结实!”
“这草席编得密!”
李健趁机宣布:“从下个月起,学校增设‘妇女班’!妇女也能来上学!”
下面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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