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公玉谨年,林德华的兴致就高了几分。
“哦?谨年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上次罗伯特先生的讲座,听说就是他……请来的?”林德华的措辞有些不确定,那件事对他这种老派学者的冲击也很大。
温如玉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切情绪。
“教授,外面的人都这么说,但您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您觉得,这可能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个反问,却成功地让林德华陷入了沉思。
是啊,公玉谨年是个孤儿,靠奖学金生活,他怎么可能请得动罗伯特·安德森?
温如玉见火候差不多了,用一种极其惋惜的腔调,幽幽地叹了口气。
“教授,我真的很担心他。自从……自从他和那个很有钱的女人在一起之后,他就变了。”
“我上次在图书馆碰到他,想和他聊聊最近的学术动态,但他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一提到新的金融模型,整个人都会发光。”
温如玉说着,还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按了按眼角,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悲伤。
“我知道,年轻人面对诱惑,很难把持得住。但是,他的天赋那么好,如果就这么荒废了……太可惜了。”
“上次的学术沙龙,我本来也邀请他了,想让他见见世面,找回初心。可他……他宁愿待在家里,也不愿意来。我听说,他最近连课都上得很少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裹着棉花的锤子,不重,但密集地敲在林德华的心上。
惋惜。
担忧。
痛心疾首。
温如玉将一个“为朋友误入歧途而心碎”的白月光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林德华的脸色,随着她的讲述,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最痛恨的就是天才的陨落,尤其还是因为金钱这种他最瞧不上的东西。
“胡闹!”林德华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简直是胡闹!自甘堕落!”
温如玉被这声怒喝“吓”得肩膀一缩,但心里,却开出了一朵胜利的花。
“教授,您别生气。”她连忙“劝慰”道,“也许……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我们应该帮帮他,不是吗?”
“帮?怎么帮?”林德华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现在被那个女人圈养起来,锦衣玉食,哪里还听得进我们这些穷教书匠的话!”
“不,”温如玉摇了摇头,她的声音轻柔但坚定,“他最在乎的,一直是他的专业能力。这是他最后的骄傲了。”
她抬起头,直视着林德华。
“教授,您是他的导师,您的话,他一定会听。”
“或许……您可以在课堂上,给他一点‘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落后了多少。只有让他感到痛了,他才有可能清醒过来。”
林德华盯着温如玉,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在课堂上,当众提问,让一个学生下不来台。
这有违他作为师者的原则。
温如玉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刻加了一把火。
“教授,我知道这会让您为难。但这是为了谨年好啊!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这也是为了警示其他的学生,不能走上这条歧途!您是在挽救一个天才,也是在扞卫我们江城大学的学术风气啊!”
“挽救天才……”
“扞卫学风……”
这两个词,精准地击中了林德华的软肋。
他作为一个老派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使命感,瞬间被点燃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真诚、为了朋友奔走呼号的好学生,再想想那个“自甘堕落”的公玉谨年,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好!”林德华下了决心,“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他被那奢靡的生活,掏空了多少!”
温如玉的计谋,达成了。
她利用一个固执老教授的善意和责任心,为公玉谨年,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公开的“学术处刑”。
周三下午,金融系的高级专业课《金融衍生品与风险管理》。
能容纳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
林德华教授的课,向来以干货多、难度大而着称。
公玉谨年坐在教室中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慕容曦芸出差了,去了趟欧洲,他瞬间从“贴身饲养员”变回了无所事事的孤寡大学生,还有点不习惯。
讲台上,林德华教授正讲到“路径依赖型期权”的定价模型。
突然,他停了下来。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德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锐利的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定格在公玉谨年的身上。
“公玉谨年。”
唰!
全班所有人的脑袋,整齐划一地转了过来。
无数道混杂着好奇、审视、幸灾乐祸的视线,聚焦在公玉谨年身上。
公玉谨年停下转笔的手,有些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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