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铁索崖主寨附近的后勤转运营地。
气氛压抑而紧张。联合调查组的到来,尤其是那批从“神秘山洞”起获的“霉变毒粮”,让原本就因瘟疫和流言而士气低迷的军营,更添了几分猜忌和恐慌。
调查组中林党官员有意无意地引导舆论,将“商会运粮”与“瘟疫爆发”紧密联系在一起。
这日,又一批由四海商会协运的粮秣抵达营地。负责接收的是一名姓周的军需官,是李懋监军留下的心腹之一。他带着几名手下,面色阴沉地检查着粮车。
“打开!”周军需官指着其中几辆马车。
车夫和押运的商会伙计配合地打开粮袋。金黄的米粒在阳光下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周军需官却凑近仔细嗅闻,又用手抄起一把米,在指尖捻动。
忽然,他脸色一变,厉声道:“这米不对!有股子淡淡的霉味!颜色也不够鲜亮!你们看,这里还有细小的黑色斑点!”他指着米粒中夹杂的、几乎微不可察的些许杂质。
周围的士兵闻言,顿时骚动起来,看向粮车和商会伙计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不可能!”押运的商会管事急道,“这批粮食从出库到运输,全程都有记录,经过多次检查,绝无问题!大人,您再仔细看看…”
“看看?还用看吗?!”周军需官猛地将手中的米撒在地上,指着营地远处隔离区的方向,声音悲愤,“黑石峪的兄弟,鹰扬堡的惨状,就在眼前!就是因为吃了你们这些不干不净的粮草!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还想狡辩?来人!把这批粮食全部封存!所有商会相关人员,看管起来,等候调查组发落!”
士兵们本就人心惶惶,此刻被他一煽动,顿时群情激愤,几个冲动的就要上前拿人。
“住手!”一声大喝传来。只见赵坚带着亲卫快步走来,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撒在地上的米,又看了看那周军需官,冷冷道:“周军需,粮草是否有问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更不是靠鼻子闻、眼睛看就能定罪!调查组正在营中,为何不请调查组的专家和太医前来共同查验?如此武断行事,扰乱军心,该当何罪?!”
周军需官被赵坚气势所慑,但依然梗着脖子:“赵将军!末将也是为将士们着想!这批粮食确有可疑!难道要等更多兄弟倒下,才能查验吗?调查组那边,末将自然会去禀报!但这些粮食和人,必须控制起来!”
赵坚眼中寒光一闪。他如何看不出这是故意找茬,甚至可能是栽赃的第一步?但他身为统帅,在“证据”和“群情”面前,也不能一味强硬弹压。
就在这时,调查组那位林党侍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见状,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赵将军,周军需官也是一片忠心,担心疫情扩散。既然对这批粮食有疑议,为稳妥起见,暂时封存,人员也暂且看管,待我等详细检验后再做定夺,也是应有之义。将军以为如何?”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堵住了赵坚的嘴。赵坚咬牙,知道这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强行阻止只会落人口实。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可以封存看管。但查验必须公开、公正,要有太医署和军中其他医官共同参与!若查实粮食确实有问题,本将绝不姑息!但若有人蓄意污蔑,破坏后勤,动摇军心,本将也定按军法严惩不贷!”
他目光如刀,扫过周军需官和那侍郎。双方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药味十足。
最终,这批粮食被贴上封条拖走,几名商会伙计也被暂时隔离看管。消息像风一样传遍军营,坐实了“商会粮草有毒”的传言。许多士兵看着商会运输队的眼神,已从之前的依赖变成了恐惧和敌视。
就在粮车风波发生的同一天下午,调查组驻地外,突然来了十几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自称是从黑石峪等疫区“侥幸逃生”的军士。他们跪在驻地外,嚎啕大哭,高举着一份按满血手印的“联名血书”,要求“青天大老爷”为他们做主,严惩“发放毒粮”的祸首。
血书上字迹歪斜却血泪斑斑,控诉他们所在的营寨,在接收了四海商会运送的粮草后不久,便爆发瘟疫,同袍惨死,自己等人虽侥幸未死,却也染病在身,生不如死。他们将所有矛头都指向商会运粮,言辞激烈,情绪激动。
这一举动,彻底引爆了军营中积压的恐慌与愤怒。越来越多的士兵聚集过来,同情这些“幸存者”,怒骂商会和太子。场面几乎失控。
调查组的林党官员“闻讯”赶来,“接过”血书,当众宣读了几句,便“义愤填膺”地表示,一定彻查到底,还将士们一个公道。他们“安抚”了那些“幸存者”,并将他们“保护”起来,作为“重要人证”。
消息连同那份“血书”的内容,被以最快速度整理成文,作为“最新进展”和“重要证据”,通过特殊渠道,直送京城。
“人证、物证、旁证俱在,瘟疫惨状触目惊心,军中民怨沸腾…这一次,看那黄口小儿还能如何狡辩!”林党侍郎在发送密信时,心中充满快意。他们精心策划的链条,正在一环扣一环地收紧,誓要将太子和他的势力,绞杀在这南疆的泥潭与血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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